一氣呵成,大功告成矣。
然後坐下來,繼續用有氣無力哀聲歎氣的聲音討論──
「唉……我這三補身體真是沒有路用了,手酸腳麻,每天都要吃藥,也不知哪一天要死,唉,女人就是拖磨一世人,命苦啊!」
通常,我們這些小孩子見此「醫學界的奇跡」,往往是看到瞠目結舌,傻在當場連下巴掉了都不知道!
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久了就知道,這種事情在蝦子寮工廠是很正常的。
由此可知,女性的韌性和偉大啊,她們真是我們台灣經濟的奇跡……
啊!福氣啦!
楔子
蒼穹大風五花馬
銀縷繡衣黃金甲
情絲細穿兩邊過
今番大王真瀟灑
──京城相思先生
這是個非常非常有文化的朝代,水準高,品味好,時時可詠柳寓花,處處可吟風誦月。
詩人一籮筐一籮筐地出現,書生一牛車一牛車地進京趕考,好筆良硯是人人必備要件,舞文弄墨是家家最新風潮。
這年頭,寶劍當街賣,一字值千金!
這股流行風吹遍了中原大江南北,也吹到了極北之北的極北峰上頭的「春風寨」。
杜小刀──
春風寨的三寨主,為人溫柔,多愁善感,雖有一身小禮飛刀好武功,卻渴望終有一天能金盆洗手考狀元,娶得溫柔賢淑好老婆,從此幸福過一生。
但是……
莫飛──
春風寨的二寨主,為人浪漫,感風吟月,雖有一身非凡輕功好了得,卻渴望終有一天能洗心革面考狀元,娶得德容兼備好老婆,從此幸福過一生。
然而……
君實秋──
春風寨的山寨王,為人瀟灑,多情不羈,雖有一身出神入化好武藝,卻渴望終有一天能放下刀劍考狀元,娶得才藝雙全好老婆,從此幸福過一生。
結果……
正所謂萬般皆下品,唯有讀書高,可是對這三個習武當喝水,讀書打瞌睡的帥氣綠林高手來說,不管用刻的、用燙的、用刺的,都得把學問塞進腦袋瓜裡,唯有這樣才能實現多年美夢──變書生,娶賢妻,徹底擺脫刀光劍影和潑辣女賊們的糾纏。
於是乎,這個讀四書背五經考狀元,強盜扮書生的終極計畫開鑼囉!
第一章
盛暑當空,林間涼風習習,蟬聲不斷唧唧唧……
春風寨上,原本寬敞的議事廳裡,不知幾時擺了一百零九張桌椅,每張桌子都有人,隨著背誦讀書聲搖頭晃腦。
「山不在高……」
砰!坐在前頭的王大彪昏昏然睡到撞上桌面。
坐在寨主大王椅裡,英俊瀟灑、帥勁驚人的君實秋不著痕跡地微皺了下眉頭,隨即繼續念道:「有仙則銘……」
砰!砰!
「水不在深……」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。
砰!砰!砰!
「有龍則……」他臉色鐵青。
砰!砰!砰!砰!砰──
「你們夠了沒?!」他火氣狂冒。
登時所有昏睡在桌面上的一百零九條好漢全嚇醒了,二話不說齊齊挺腰坐好,僵直著身子冷汗猛流。
「大、大寨主,俺在、在背詩哪!」王大彪慌得挺起胸膛,急忙澄清。「真的,俺最乖了,俺不像他們那群沒誠意的狗崽子……」
「是嗎?」實秋瞇起深邃的黑眸,驀然大吼一聲:「明明就是你第一個睡著的,當我瞎了眼嗎?」
「寨主饒命啊!」王大彪嚇得雙手捂耳。
「對對對,就是他,就是他!」其他一百零八條好漢此時此刻也顧不得「一日歃血,終生兄弟」的盟誓,趕緊撇清關係,坐得離他老遠。
「好你們這些……」王大彪火大。
「你們統統都一樣!」君實秋氣得七竅生煙。
「饒命啊!大王,俺不是故意的啊!」
「該死了吧!」隨著清脆的嗑瓜子聲響起,但見俊朗飛揚的莫飛悠哉悠哉地晃了進來。
本來一百零九條好漢都惱怒地瞪向那個幸災樂禍的傢伙,可在瞥見原來是他們的當家二寨主後,急忙嚥下險些衝出口的咒罵,苦瓜臉顯得更苦了。
「大哥,我不是說了嗎?跟這些傢伙背書簡直就是對牛彈琴。」莫飛歎氣,嘴裡嚼著瓜子仁,「不對,那還委屈了牛呢。」
「二寨主話可不能這麼說,您不能自個兒上岸了就不顧我們這些還在河裡的呀!」金錢豹臉上原本顯得殺氣騰騰的刀疤也變得有氣無力,哀怨地道。
「親愛的豹,各人造業各人擔,我自己的那份書可是啃完了,現在該你們了。」莫飛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光,嘻皮笑臉的說:「哎喲!我該去幫我家小娘子擺攤了,大伙晚上吃飯見啊。」
「二寨主!」眾人齊聲哀叫。
怎麼會變成這樣?以前那個動不動就來個傷春悲秋,吟風詠月的二寨主哪兒去了?
實秋如果不是太恨鐵不成鋼,早就被所有人臉上驚駭的表情給逗笑出來了。
「你們把掉了的下巴全給我接好,繼續跟著我念。」他用書生扇敲了敲座椅扶手,要他們集中注意力,「山不在高,有仙則銘,水不在深……」
「不要哇!大寨主……」全場一片哀鴻遍野。
夏日陽光燦爛,極北峰上林樹送風,在這種午後熏人欲睡的辰光裡叫人背書,實在太殘忍了啦!
但是窗外樹上的蟬聲仍舊叫得快樂不休,唧唧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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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唉!」
月兒圓圓,松木窗畔有個挺拔身影佇立,兀自哀聲歎氣。
那個身影正是春風寨的大寨主君實秋是也,平素灑脫的神情全被憂鬱取代,還不忘手中執著一本相思先生最新著作「濃情狀元嬌千金」,對月嗟歎。
「怎麼會這樣呢?我忝為春風寨大寨主,又是極北峰一哥,還是今科最有希望的狀元郎候選人,應該是春風如意、滿面喜氣才是,為什麼這麼悲慘,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歎氣呢?」他自言自語,語氣裡儘是自憐。
瞧二弟和三弟,雖然沒能如願奪魁當上狀元,可至少也娶了心愛小娘子,開開心心地「婦唱夫隨」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