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將一隻腳高高舉到頭頂的譚小琪,眨眨那雙活靈活靈現的大眼睛說:「是啊!」
她當然得好好暖身做好準備,要是刺客來了,她才不會綁手綁腳,伸展不開來咩!
「可是,畫畫只要坐著動動手就好了呀!怎麼……」
「沒辦法,這是我的繪圖前儀式咩!我得先這樣……」她轉轉拉完筋的右腳。
「又這樣……」放下右腳換左腳。
「再這樣……」超級用力的甩甩頭,加上拆骨頭似的晃晃肩。
「和這樣!」她馬步一跨,雙手握拳於腰,合眼運氣的大斥一聲:「喝!」
「好……好厲害……」氣吞山河的魄力,看得柳晴羽目不轉睛。
她怔怔地看著譚小琪一拳拳快速地打著,耳邊還聽得見她咻咻的拳風聲……
她這個學生,好像不是她所想的那樣簡單,瞧她俐落的身手,宛若個練家子,雖然不是喜歡畫畫的人就非得要柔弱,可是……也沒這麼極端吧?
譚小琪當然知道自己這模樣有多奇怪,只是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,如果真有什麼「茶包」出現,傷了自己事小,讓老師受傷,她可就沒臉見大哥了。
「好了,可以開始囉!」譚小琪雙手大餅一畫,收了勢。
「啊……啥?開始?喔!我們可以開始上課了嗎?」
柳晴羽眨眨眼,呆愣愣地看著自己已拿著多時的畫筆,爾後又見譚小琪塞上耳機。
「那又是……」
「隨身聽啊!」譚小琪很自然的揮揮它。
「妳畫圖還聽耳機?」
「對啊!越吵的音樂越會讓我情緒激昂,履試不爽喔!」
見她那煞有其事的可愛模樣,柳晴羽沒轍地笑著搖頭。
接下來安靜了幾分鐘,彼此便開始動手畫花房全景。
柳晴羽坐在畫板前,眼角瞥見搖頭晃腦,全身隨著強烈音樂舞動的譚小琪。
柳晴羽發現她的繪畫技巧雖是異於她的印象派,但已有名家的架式,筆筆揮灑得不只恰到好處,色彩與構圖也完美無瑕,事實上,她的程度與自己可以說是不相上下。
她不禁好奇,小琪借口「學畫」,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?
譚小琪感受到她的視線,拔掉耳機,偏身向她問:「怎麼了?我的畫有問題嗎?」
「妳接近我,並不是來跟我學畫的吧?」
譚小琪眉頭輕顰一下,然後又舒展開。
「晴羽老師怎麼會這麼問呢?我是真的來跟您學畫的呀!」
「可是從妳下筆的動作來看,可以知道妳的底子不淺。我們的畫風雖不一樣,但我覺得依妳的水準,我們頂多相互切磋就夠了,妳根本用不著跟著我學,所以……妳這麼做一定是有其他目的才是。」柳晴羽帶著明瞭的笑分析著。
譚小琪一聽,登時心底懊惱得直想搥自己一拳,她一時沒注意露出馬腳了,這下該怎麼辦?
不……不管了,能ㄠ就盡量ㄠ吧!
當她想開口解釋時,一陣怪異的輕刮聲傳入她耳內。
譚小琪瞬間進入備戰狀態,她屏氣凝神地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。
柳晴羽被她突然繃緊的表情嚇了一跳,她趕緊走近她關心的問:「小琪,妳怎麼了?」
「晴羽老師,妳快進屋去找葉大哥,這裡……不安全。」譚小琪輕輕將她往屋內的通道推去。
望著她凝重的神情,再加上她的說詞,柳晴羽也開始緊張起來。
「那……那妳跟我一起……」
柳晴羽的表情有些驚恐,拉住譚小琪的手臂,想帶著她一起回屋裡,可是卻被她輕輕抽開。
「放心啦!我一個人對付他們綽綽有餘,妳快去找葉大哥。」譚小琪決定由自己來解決這群不速之客。
由那紛亂的腳步聲聽來,應該只有四個,對她來說是小Case,塞牙縫都不夠,要她逃,那不是天地顛倒了嗎?
譚小琪才正想謝絕她的好意時,四個蒙面壯漢已踏出花叢,衝向她們。
「小鬼,閃遠點,我們要的是那個女人。」額頭上有道蜈蚣傷疤的男子,拿刀指著臉色慘白的柳晴羽。
「要人,先打贏我再說!」譚小琪握著拳,衝向那四個人侵者。
譚小琪此生最恨別人喊她小鬼,上一個這麼叫她的人,墳前的草已經可以蓋過她的人了,而這個醜男竟然叫她閃遠一點,簡直是自找死路,怪不得她。
沖第一的壯漢沒料到她會應戰,臉上還掛著吃驚的表情,就被砰砰幾個重拳毫不留情地敲中腦門、脊椎和小弟弟,他眼一黑,一下子就昏過去了。
其他三人,見到帶疤同夥竟然這麼容易地就被眼前的小鬼頭三兩下解決掉,全部有志一同地抽出預藏在腰間的短刀,喝地一聲同時朝譚小琪攻去。
譚小琪瞥了下四周,想找防身的武器,可這裡除了花朵之外,什麼東西都沒有。
要是有個木棒,至少可以抵擋他們手上的刀,可現在她只能徒手對付三個人、三把刀。
她右手揮開左側刺來的招式,回身躲過後方的刀勢,眼見正前方的一字眉壯漢又是一刀揮來,她偏身在最後一刻閃過,差一點點削過她可愛的小鼻子,左腿一抬回送他一腳,對方悶哼倒地,但其他人又替補上來……
見到他們下手狠毒,在一旁的柳晴羽又驚又懼,她想奔去找葉大哥求救,可是以她的腳程,只怕來不及,所以她決定……
柳晴羽深吸一口氣,用盡所有力量喊著:「救命啊!殺人啊!快來人啊!」
譚小琪聽見她的喊叫聲,一時閃神,銳利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背部。
一陣陌生的刺痛感湧上,讓她反應不過來,身子僵直著。
「女人想逞英雄?下輩子換成帶把的再說吧!」
有著一字眉特徵的蒙面人,粗魯地將刀抵在譚小琪頸上,猙獰地笑著,狂妄的笑聲迴盪在四周,也洶湧地掠入柳晴羽的腦海。
她看著那人手上似曾相識的眼睛刺青、無情恐怖的訕笑、高壯威脅的身影……
此時此刻的她,恍若回到五年前被擄去的那一夜,同樣的聲調、同樣的動作,和那似曾相識的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