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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頁

 

  阿姨!?

  天啊!她老爸居然把她說得這麼老氣!

  「小夏……」小武可憐巴巴地看著她,小眼濕濕,充滿期待,小臉別得更紅通。

  「不行!」她一口否決。

  「小夏……」小武立刻垮下臉,小嘴扁扁,淚水也湧出來,說不出的失望難過。

  「小武,別哭。」夏賢良安慰他。又說服女兒:「小夏,妳就幫忙鮑一趟,花不了多少時間,小武也很希望妳去的。」

  「我就知道,小夏不喜歡我……」小武抽抽噎噎,哭起來。

  「小鬼頭,我哪有說我不喜歡你了,我只是——哎!你別哭了行不行?你是男生耶!男孩子哭什麼哭!丟不丟臉啊!」

  「妳自己說過,男生也可以哭的!」小武哭得更厲害,邊哭邊控訴。「我就知道妳不喜歡我,所以一直欺負我!」

  「我什麼時候又欺負你了?」夏莉安煩不過。「好啦!好啦!我去就是,行不行?你別再哭了可不可以?小鬼。」

  「真的?」小武止住淚,仍然抽抽搭搭。

  「你哭成那樣,一勁嚷嚷我欺負你,我不去行嗎?」

  小武有點不好意思,趕緊伸出小手胡亂抹掉淚,把一張小臉糊得髒兮兮。

  「你哦,醜死了。」她拿了濕毛巾,幫小武把臉擦乾淨。

  真是欠他們父子不曉得什麼債,實在有夠倒楣。

  晚一點,她要睡覺了,胡尚斌約是聽到消息了,打電話給她,聽聲音有些啞緊,似乎相當疲憊。

  「謝謝妳,小夏。我那天剛好抽不開身,學長也有事,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,多虧有妳。」

  「反正我是吃飽飯閒閒打雜的,能說不嗎?」

  他笑,笑聲有點幹。

  「那天我會盡量趕回來。但是,謝謝妳,小夏,幫了我大忙。我會帶南部特產回來給妳。」說到最後,一貫他的戲謔似口氣。

  「不必了。好了,廢話少說,很晚了你知不知道?我要睡覺了。」

  「啊,對不起,我剛回來,沒注意到時間。」那好似滲入皮膚的疲憊又從他聲音裡洩露出來。

  真的那麼忙嗎?現在才回到家……夏莉安忽然不語。床邊的鬧鐘都指向快十一點半了。

  「我看你又是哪兒約會去,樂得忘了時間吧。」語氣不自覺地有點酸。

  「又冤枉我了。」他又笑。夜太靜,他聲音更低更沉,更顯出一種蠱魅迷惑。「時間不早了,我就不打擾妳了。妳早點睡吧,晚安。」

  那聲「晚安」,低到山谷裡,在谷中迴盪。

  那回音一直在干擾。結果,夏莉安有始以來第一次失眠,睡不安穩覺。

  *** *** ***

  母姊會那一天,小武不放心,頻頻確認,叮嚀說:

  「小夏,妳今天一定要來喔,別忘記了。」

  「知道啦。你還不快走,上學要遲到了。」

  「別忘了哦,一定要來。」小武走兩步,又回頭叮嚀,很不放心。

  囉嗦!父子倆一個德性。

  她才二十三歲,正值人生四月天啊,卻要跟一群婆婆媽媽擠在一起,叫她怎麼高興得起來。也懶得穿得太「隆重」,隨便一件白襯衫、牛仔褲,顯露她的「青春本色」。

  想想,又怕小武覺得沒面子,想「妥協」算了。再想,切,她人去了就已經很不錯了,仁至義盡,那小鬼頭要是敢抱怨,她一定會叫他死得很難看。

  結果,到了小武班上,幾個婆婆媽媽見她那模樣,切切私語說:「好年輕。還不到二十五吧?好年輕的媽媽。」

  什麼跟什麼!差點嘔死她。

  正要翻白眼,一個看起來就很「老師」模樣的,頂多三十歲的女子走過來。

  「胡太太嗎?妳好,我是本班導師,我姓楊。」

  夏莉安一愣,趕緊澄清。

  「啊,不,我是小武——我是說胡彥武的——」

  「小夏!」被一聲歡欣的叫聲打斷。小武看到她,高興地跑過來拉住她的手。

  「小武,」楊老師覺得有點奇怪,保持微笑說:「小武,你怎麼可以叫媽媽名字。」

  「老師,小夏是——」小武見老師在一旁,馬上乖起來,恭敬回答老師,眼睛卻突然一亮,朝老師身後叫說:「爸爸!」

  夏莉安跟著望過去。只見胡氏公子一身淺灰西裝,急急忙忙趕過來。

  「對不起,來晚了。」胡公子朝楊老師點個頭,打聲招呼。「我是胡彥武的爸爸。」

  「原來是胡先生,你好。你來得正好,時間剛好,等一下才會開始。」

  跟著,又跟別的家長寒暄。

  夏莉安說:「不是說趕不回來嗎?」

  「我請他們提前結束會議,改天再下去一趟。」胡尚斌邊說邊微笑與其他家長友善點頭招呼。

  教學觀摩結束,在等著跟小武導師會談時,幾個婆婆媽閒著無聊私下好奇小聲說:

  「那對夫婦真年輕。」

  「是啊。可孩子都這麼大子,不會十多歲就生了吧。」

  夏莉安氣結。耳力太好了,想不聽都不行。直想回頭大聲澄清,卻又發作不得,不禁遷怒,狠狠瞪那個「罪魁禍首」。

  「怎麼了?」「罪魁禍首」一臉無辜。

  「你也聽到了吧?還不解釋清楚。」兩次時機都被打斷,不知怎麼搞地,這些婆婆媽媽,甚至小武導師,就以為她是「胡太太」。

  「這種事越描就越黑,反正他們只是好奇,裝作沒聽到就沒事。」胡公子心情很好似,笑得十分愉快。

  「什麼叫『這種事』?」夏莉安可不愉快。

  那黑亮的眸子一轉,嘴角一彎,又那樣似笑非笑地,低瞅著她。

  「就是妳跟我的事。」

  「我跟你有什麼事?」叫她心頭一驚。

  「先生跟太太的事啊。」見她吃驚,他心情似乎更好。

  「少跟我玩語言文字遊戲。」

  「是是。反正別人只是好奇,妳不必太在意。」

  話是沒錯,但一句話就可解釋清楚,他為什麼不解釋,還任人誤會?

  越想越不解氣,同時又隱約有種奇異的感覺從內叛亂,在內部裡製造混亂,促使心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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