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蕭……子靈並不是殺害柳師妹的兇手,柳師妹她是……」
「這點,之後葉大俠的來使也解釋了。而且……打從他一承認蕭子靈收入了蝴蝶山莊門下,那個人的表情就不一樣了。」
「……怎麼不一樣法?」
「雖說江湖上懷疑著那人的存在,可本也是沒人敢公開說得明白。畢竟,無憑無據的……可自從那段日子,唐門的新任掌門揭了他的身份,他也沒有否認,於是,眾人就曉得了……」
「……曉得什麼?」聽得了唐門,本也是心中一跳。然而,聽來像是與他無關,也是安下了心。
「那人也是蝴蝶山莊的門人,一手操弄武林,叫人心寒。」華清江低聲說著。
「……那人?」
「你真當那逸真服得了武林中千千萬萬的人?不。」華清江說著。「暗地裡除去了反對的聲音,剛柔並濟、安撫馴服著千千萬萬不服的人,可就是藏身暗處的那人。」
「……可就是先前說的葉大俠?」
「是。」華清江看著清雨。「所以我才覺得噁心,師門重恩比不上一個盟主的虛名。」
「……盟主?」
「蒼浩然本在十年前就不服,只擋著一個輩分比他高的玄真,才吞忍了下來。如今,那老而不死的師父死了,他終於當了掌門,今年武林大會的機會,他又怎麼可能放過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華清雨走上前一步,擋在了華清江的面前。「您又怎麼……」
「葉月明的使者,那天晚上來到了我的房裡。」華清江說著。「我心裡本就有著厭惡,客套了幾句也本不想多說,然而……」
「……這些事情都是他跟您說的?」
「是。」
「師兄……您可糊塗了,那人想必是想要繼續操弄武林的,您怎可中了他分化的手段?」
「你當我沒有想過?」華清江卻是笑了。「打從他一來,我就察覺了,所以才想要趕他出去。」
「可您……」
「我之所以沒有趕他出去,自然是因為他也告訴了我,究竟是誰害了我師父。」華清江看著清雨,眼神有著一點冰冷。
「……是誰?」華清雨問著。「不就是唐門的人?」
「正是唐門動的手,可說動、誘動唐門動手的人,正是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人。」
拂袖而去,華清江走在了前頭,華清雨則是有些著急地趕了上去。
「是誰!您說啊,師兄!」
「……這掌門的位子,我並不稀罕。」一邊走著,華清江冷冷說著。「所以那人才提著要讓我穩穩坐著掌門位置的條件,我就把他轟了出去。」
「師兄一向寡慾,那人怎能說得如此無恥。」
「……這是一個引子,他接著便要我說出一個可以讓我衷心耿耿的條件。」
「所以您就……」
「當然了,師恩浩蕩,我若不能為師父報仇,我豈非枉生為人。」華清江說著。「若是有人能讓我親手復仇,讓我三跪九叩我也答應。」
「……師兄……」
「……想不想見見那人?」
「自然。」華清雨也是咬著牙。「師叔待我恩重如山,情同父子。」
「那今天就不能好好逛這青城山了。」華清江卻是歎著。
「青城山明日再好生遊覽吧,我現在等不及要見見害死師叔的幕後兇手了。」華清雨低聲說著。「師叔與人一向無爭,他究竟為的是名還是利?」
「……名。」華清江淡淡說著。「為了一個掌門的虛名。」
華清雨的臉色青白了。
「信不過師父,總想著在兩人整理遺稿之時,本該單傳的心法竟然是師父留的,絕大多數的劍譜是師父一筆一毫,仔仔細細推敲補齊的,總想著在師祖的遺物中,寫著該傳師父而不是他的遺言!」
「不可能!一定是哪裡搞錯了!是誰說得!是誰說得!」
「……唐門的人說得。」華清江平靜地說著。「唐門的人,跟葉大俠說得。」
「一面之詞!」華清雨嚷著。「也許……只是那葉月明分化的卑鄙伎倆!」
「……葉月明這人我雖說覺得可怕,然而他不說沒有把握的話語。」華清江低聲說著。「以他的身份,不可能造這種謠……再者,你師父也承認了。」
「師父……」
「那天晚上,是場公平的決鬥。」華清江冷冷笑著。「他使左手,我也使左手。」
「……師兄……」
「我留了他一條命。」華清江淡淡說著。「畢竟,我是個一言九鼎的人。」
在那入了夜的時候,天空下起了細細的小雨。
看著眼前的師尊,華清雨的眼睛不自覺地紅了。
躺在了床上『養病』的師父,手筋腳筋被挑了斷,一見到了他,就是激動地要喊。
然而,一張開了嘴,那連根被切下的舌頭,卻更叫人心痛了。
「師兄!」轉過了頭,華清雨痛心地喊著。
「這是他要加的條件,怨不得我。」華清江說著。「我只說要斷了敗者的手筋,他就說要做到這種地步……想是怕我說出去吧?卻也是沒想過,我是真的下得了手的。」
咬著牙,重新轉過了頭,華清雨喊著眼淚。
「若是……若真是那葉月明的毒計,我就要他死得慘不堪言!」
「……若真是人家的毒計,他就不會做這種約定了。」華清江看著床上『病重』的前任掌門,眼神冰冷。「惱我犯上?一劍了結不成,還要我斷手腳切舌?若我真是不如他,此時躺在床上的人不就是我?」
「……師父怎會如此?他……」
「只是苦練一年有餘,就以為勝得了我,妄自尊大。」華清江冷冷笑著。
「……可青城掌門怎讓您……他難道不曾求過情?」
「總共有五十三個人,華山青城的都有,是那場比賽的見證人。」華清江說著。「再說,整個華山,現在還有誰敢忤逆我?」
「……師兄……」看著華清江,華清雨卻是有些害怕了。
那溫和的、喜歡助人的,總是笑著的、甘願暗淡平凡的師兄哪裡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