鐺!硬生生擋住了一刀,饒是手上持著寶劍,女子的手腕也是麻上了一陣。咬著牙,硬生生擋下了一刀又一刀,女子堪堪只能擋過那刀刀封喉的刀式,又是怎麼能反擊。
倒是,想不到那人竟然擋得了自己十招,冷雁智放緩了刀法,決心要探探她的來歷。
而那遠遠被拋了去,卻是輕輕著地的玄英,在黑暗之中呆呆看著紅燦燦的刀光以及淡藍色的劍影交會,零星的火光甚至在空中揮灑了開來。
不要傷了母后啊,冷哥哥……玄英才在想著,另外一個聲音又在嚷著了,不要傷了冷哥哥啊,母后……
心裡矛盾著,眼睛目不轉瞬地看著,玄英想要喊,卻又怕人分心。
傷了母后,自己一定會傷心的,可要是傷了冷哥哥,自己肯定也是不要的。
怎麼辦……該怎麼辦啦!
「峨眉派?」止住了刀,冷雁智退開了一步,冷冷望著她了。「峨眉的高手不多,你是哪一個?」
輕輕喘著氣,那女子又怎麼肯說。今日肯定是奪不回自己孩兒了,可要他曉得玄英的身份,只怕那疼愛就要轉成了殘忍。
於是,停下了手的兩人,近距離地望著。
只是,女子想著的是逃與不逃,而冷雁智想著的是殺與不殺。
今日逃了,下次要接近英兒,只怕是難上加難。
今日殺了,免不了要與峨嵋結怨。此時此刻,正是懷柔待民、養兵南下的時刻,何必節外生枝。
停了?玄英卻是這麼想著的,可真是太好了!
展顏一笑,玄英以手撐地,可正要從地上爬了起來時,卻是踩著了一個粗大滑溜的動物。
啊……小小的身子一冷,只見那纏上了自己腳的巨蛇張開了血盆大口,玄英嘴才張開,那蛇就已經狠狠咬了下。
「……啊!」
好疼!好疼!
玄英硬生生摔了倒,死命踢著那蛇,然而它卻是越纏越緊。
「好痛!好痛!」
腿骨有被纏斷的錯覺,玄英放聲大哭著,可就在他才喊了第一聲後,兩人就是連忙奔了來看了。
一個忘了逃,一個忘了殺,只見一個小小的孩兒讓巨蟒纏住了,冷雁智就是連忙趕了過去,一手擒住了蛇頭,一手拉了開蛇身。
「鳴……」玄英痛極卻也怕極,捂著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,嘴裡還是哭著。
而冷雁智才拉離了蛇身,雙手一捏,那本還吐著舌的蛇頭,就是當場被捏了碎,連同著軀體。
啪。
兩道的血霧,那纏著的蛇身當場落了下。
可當冷雁智鬆了一口氣後,卻是見著了那小小短短的腿上多了一道血印子。
「嗚……嗚……」玄英趴在了地上哭著,而冷雁智則是連忙撕了自己一片衣袍,綁住了小孩兒的大腿,接著就是撕開了小孩兒的褲腳,彎下了腰替他吸著毒血。
站在了一旁,見著了這個場景,女子只是呆呆地看著。
「與你一談,好嗎?」
隨著一道衣袖飄過,呆愣的女子就讓另外一個女子拉了走。
英兒……臨走之前,回過了頭,也見到了自己孩兒呆呆地看著自己。
捨不得,然而,也曉得他是安全的……
無奈地揮了手,女子便隨了也施展輕功走了。耳裡聽得兩人的對話跟足音,然而眼前卻是飽受驚嚇的小孩兒,冷雁智也隨她們去了。
只是,好不容易把髒血都吸了出,才剛抬起了頭,卻見到了那小孩兒朝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舉著揮了手,可真不曉得是該哭還是該笑。
歎了口氣,然而心卻是定了下來,把小孩兒打橫抱了起,冷雁智走回了京城的方向。
「……還疼嗎?」
等到了小孩兒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,冷雁智無奈地問了。
「……嗯!」看著他,玄英大大點了頭。
「……我可給你嚇死了。」冷雁智一邊走著,一邊歎著。
「不怕、不怕。」玄英拍了拍他的胸膛。
「……還真是謝謝了。」冷雁智無奈地說著。
「莫去江南,師弟。」
莫去江南……
拗不過玄英,天微微亮的時候,冷雁智睡在了玄英身旁。
讓御醫看過了,說著無毒殘留,還是開瞭解蛇毒的藥方跟鎮定安神的藥劑。
可那終於昏昏沉沉睡去的玄英,卻怎麼也不肯放他走。於是冷雁智也只好陪著他睡了。
衣裳讓他抓著,冷雁智側躺在了床上,只擔心著傳了肺疾給這個孩子。
可幸好,那時有時無的輕咳,今夜似乎緩解了下來。也因此,難得一沾上了枕,就也沉沉地睡去。
也許,那御醫也開了鎮定安神的藥方給自己了。
可就在昏沉朦朧的夢境裡,眼前出現了江南美麗的風光。
垂柳青青,波光粼粼的湖面閃耀著睛朗的日光。不遠睡,那長橋上,走著些許的行人。
吟唱著詩詞,癡癡看著山光湖色,這些個文人雅士想必無論何時都只想著吟風詠月吧?
冷雁智輕哼一聲,卻也忘了自己本也是這夢中的一個過客,負手獨行、沿著湖邊,任那清涼的、吹過了湖面的風拂上了臉頰。
卻也不曉得是怎麼了,自己也走向了那些文人雅士的橋上了。
只聽得了兩旁的詠唱之聲,越來越響、越來越響,冷雁智只覺得心煩到了極點。
「別唱了!」冷雁智回過了頭,低聲怒喝著,於是那站在了長橋兩旁、正對著湖面吟唱著的士人都回過了頭。
冷雁智退了一步。
不是因為真怕著這些文弱的書生,而是因為……因為那臉……此時回過了頭的,至少也有五、六十人的書生,臉上都戴著那張有著小疣的蠟黃面具。
冷雁智又退了一步。
大口喘著氣,慢慢退了去,冷雁智睜著眼睛看著那些人,只覺得腦中一片的混沌。
就在此時,有人搭上了自己的肩頭,於是冷雁智回過了頭去。
一樣是戴著人皮面具的儒士,卻是靜靜看著自己。
而在他伸手取下面具的時候,那人沒有拒絕。
取了那張面具,一張有些蒼白然而卻又熟悉的面容就是讓他捏著面具,卻是喘不過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