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子靈劍(九)孤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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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四十一章 流言

  坐在小船上,準備著橫渡黃河。小紅包下了一艘寬敞的大船,讓三人能夠舒舒服服地渡江。

  雖然船家一直地推薦著張家渡,然而,冷雁智卻只是冷冷地搖著頭。

  小船上,船家搖著槳,冷雁智雙手橫抱在胸前,靠著船棚假寐。小紅的雙手則是放在膝上的包袱,規規矩矩地坐著,略有些緊張地看著河上其他的行船。

  而那小男孩則是靠著冷雁智,昏昏沉沉地睡了去。

  午後的慵懶時光,船家一邊瞇著眼睛划船,一邊找著小紅說話。

  「我說,夫人啊。」

  「……啊?……啊!是的是的……」對於這一路上常遇到的誤解,既然冷雁智已經懶得辯解,小紅為免多生波折,常常也是承認著的。

  「如果要去江南城,張家渡真的比其他路快。」

  「啊……是的,我曉得,可冷公子……可少爺嫌張家渡人多雜亂,喜歡一些清靜。」

  「……真要清靜,還去江南城?……」船家歎了口氣,「這幾天來,我每天忙不迭地載人過河,看著的可多了。這些人總想著去江南,可不曉得這頭去容易,回頭可難了。」

  「為什麼呢?」

  「……這北方的親王管得嚴。回頭時夫人可要瞧瞧了,包管這幾千人困在了黃河邊,動彈不得。要載他們回這兒來,沒有守將的允許,誰敢犯這個禁忌。」

  悄悄地瞄了冷雁智一眼,小紅什麼話也沒有說。

  「……可明曉得這樣,過河的人可還是多得是……」看小紅沒有說話,船家也只得繼續默默地划船了。

  在夕陽的餘輝下,三人登上了另一岸。依傍著山丘的小鎮,外來客比鎮民還多。

  幾個農家打扮的鎮民,看著蜂湧而至的外人,甚至露出了害怕的神情。

  可不是?這些人不是臉上帶著獨眼刀疤,就是肩上扛著金槍銀棍。想必沒辦法走張家渡這條路的,除了冷雁智三人以外,還多得是。

  當冷雁智走上岸的瞬間,因為著斗蓬的揚起,腰間那把寶刀在夕陽下閃著妖艷的紅光。幾個武林人看得呆了,竊竊私語著,可當冷雁智走過身旁時,卻又默不作聲。

  也許是因為那凜凜然的氣度,以及堅定的腳步,幾個人甚至自動讓了開,讓他們三人通過。

  走在前頭的,是小紅。她抱著小小的包袱,一邊走著,一邊打量著這個小鎮。天色已經晚了,她得為三人找到棲身的地方才是。

  跟冷雁智走在一起的,就是玄英。他只是帶著好奇的心情,看著四周的人。只見有背上背著三把長刀的,臉上刺著蜈蚣的,還有的人耳垂上掛著十幾個大銅鈽。

  冷不防,看到了一張沒有五官的面孔,玄英嚇得緊緊抓住了冷雁智的衣服。冷雁智略略側過臉看去,那是張被烈火燒傷的臉。

  可難得的是,儘管是這麼醜陋的面貌,那人卻還是挺起了胸膛走路。而且,還是一身乾淨的錦繡衣裳,配著一把看似普通、卻比平常劍身長上兩寸、細上兩分的長劍。

  看見了小男孩的好奇眼神,那人只是挑了挑沒有眉毛的眉頭,咧開了嘴一笑。

  這一笑,更加駭人。玄英全身都在發抖著,只差沒有掛在了冷雁智身上。

  冷雁智只有淡淡看了他一眼,沒有表示恐懼、也沒有表示掛心。就只有看了過,接著就回到了自己的道路。

  等到走了遠去,玄英才帶著顫抖的語調跟冷雁智說著。「那個人好恐怖……」

  「這個地方恐怖的人多的是,可偏偏就只有他不會。」冷雁智說著。

  「為什麼?」玄英問著。

  「他身上沒有暴戾之氣。」冷雁智說著。

  可就算如此,夜深人靜之時,猛然一見,也是會讓人駭然尖叫的吧。

  「啊,冷公子,客棧在那兒!」突然的,回過頭,小紅興奮地說著。「我去瞧瞧,冷公子你們在這兒先歇歇。」

  當小紅興高采烈地離開之時,玄英還忘不掉那張恐怖的臉。畢竟,是印象深刻的。

  冷雁智背上靠著高牆,眼神微闔地等著小紅的消息。玄英還是緊緊抓著冷雁智的衣服。彷彿只要不放開,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傷害得了他似的。

  「這消息是真的嗎?我才不信……」幾個人走過,竊竊私語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了玄英耳裡。「是真的,我過河前聽人講的。皇上讓胡人押過黃河的時候,跳河自盡了。」

  身體輕輕一顫,玄英抬起了頭,望向了那幾人的方向。

  「可憐啊,給漢賊開了關口,死了還保不住全屍。」

  他們說的人是誰……該不會是……

  玄英睜大了眼睛。

  「可憐哪……」

  「怎麼了?吃不下?」

  找著了客棧,豐盛的飯菜送到了房裡,可玄英心裡蹦蹦跳著,飯菜也是有一口沒一口的。

  他曉得流言不可盡信,尤其是這種的道聽途說。可父皇南征之後是真的再也沒有了音訊,難道真的……真的跳了黃河?

  其實,以前跟父皇也並不親近,就算是真的,也實在也勾不起什麼傷心的感覺。可是……可是父皇的死,是不是就代表著過去的日子永遠都不會回來了?過去那段,三個人在皇宮裡相依為命的日子。

  母后現在還好嗎,還有……皇兄……皇兄後來怎麼樣了……

 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負氣跑掉,現在想必就可以跟母后皇兄在一起了。

  「不喜歡菜色嗎?」小紅也是擔心地問著。

  如果……如果他們曉得自己的身份,還會對自己這麼好嗎……

  看著玄英泫然欲泣的小臉,冷雁智只是低聲問著。「想回去了?」

  是想著回去,回去皇城,可就算是回去了,母親跟哥哥也不在了。

  夜深的時候,從鎮外傳來了悠遠的笛聲。如怨如慕,如泣如訴。

  不曉得是誰在吹笛,可玄英還是趴在了窗邊,靜靜聽著。

  他吹得一手的好笛,溫柔的笛聲,撫慰了思鄉的情懷。

  「很好聽是吧。」把手輕輕放在了玄英的背上,冷雁智低聲說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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