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若是公子反悔,只要吩咐一聲就行了。」那男子如此說著。
◇◇◇
若九公主當真與玄武熟稔,玄武也不用苦哈哈地望著黃河了。其實蕭子靈並不想要依靠那個什麼九公主……除非是真的沒有辦法。
然而,來到了張家渡後,蕭子靈就開始想念起九公主的提議了。
只見黃河邊滿滿的是想要過河的人,然而望河興歎的人多,真的可以動身的人可少了。當日南下過黃河,參加江南集會的大有人在。何曾遇上什麼樣的阻礙。然而,如今要北上,才曉得困難重重。
想起了在張家渡的大師姐,蕭子靈也曾經去那老宅院探探。然而,人去宅空,問起了四周的住家,只曉得一夜之間搬了盡,竟是無人曉得去處。
所以,現在望著黃河興歎的,還多了蕭子靈一個。他甚至連晚上落腳的地方都不曉得。
夕陽西照下的滾滾黃河,當真是美得很,蕭子靈甚至還有一段時間看得發了愣。
直到似乎有人撞了他的肩膀一下,蕭子靈才回過了神。但是這一回神,卻是見到了遠處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站在了黃河邊的大石上。
只見她愣愣看著黃河,那混濁的河水偶爾地還是會捲著幾副穿著戰甲的屍骨。
蕭子靈只覺得那婦人的臉色不太對,才剛想著的時候,那婦人卻是已經跳下了黃河!
「天!有人跳河了!」
不只是蕭子靈如此大喊,河邊的人叫囂得也可大了。
蕭子靈連忙沿著河邊快步順流奔了下,只見那婦人被河水捲得浮浮沉沉,卻連一點掙扎的樣子都沒有。只是把那懷抱的嬰兒抱得更緊。
幾個船家也是連忙劃了去,然而又怎麼來得及。
只見那婦人再也沒有浮上河面,已經跑到附近的蕭子靈就是幾大步跨了去,臨空一蹬!
黃河上登時多了個淡綠色的人影,眾人驚呼著,指著那似乎在天上飛的少年。
然而,蕭子靈是不會飛的,只見他朝河面落下時,卻是往船家的小船上重重一點足。
他又臨空飛起了,那曼妙的身影讓多少人目瞪口呆。
然而,對準了婦人應該會流去的河面,蕭子靈還是下了水。
對著洶湧的河水,蕭子靈在水裡矯健地游著,一面試圖睜著眼睛在河面下找著婦人。
然而,佈滿了黃沙的世界,根本看不清遠處。
「呼!」
蕭子靈在浮出河面換氣時,一邊掙扎著不讓黃河捲走,一邊試圖在河面找著婦人。然而,滾滾黃河上,只有幾具屍骨隨河漂流,哪裡有婦人的影子。
河邊人們的叫囂顯得好模糊,蕭子靈不甘心,吸了幾口氣後,又重新潛入了河底。
順著河流找去,河下的世界依舊沒有盡頭,朝下看去,也見不到河底。
在這黃河裡找人,無異是大海撈針。蕭子靈一直忍到胸口快要炸開了,才勉強浮上了河面,劇烈喘著氣。
不行,只怕她們凶多吉少了。蕭子靈傷心地想著。然而,他卻沒有注意自己也已經被遠遠捲了走,甚至連張家渡的人群都已經看不見蹤影了。
就這樣,不死心的蕭子靈又再找了快要一炷香的時間。只見天都黑了,四周的世界只剩下那滔滔的水聲,蕭子靈才驚覺自己的處境。
糟了。
蕭子靈往四處看去,但是哪裡才是岸邊的方向?
河流湍急,蕭於靈為了保存最後的一點體力,也只能先順著河流漂去。
然而,儘管內心著急,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嗚!
經過一個暗漩渦,被捲了一個半圈的蕭子靈,額頭就這麼重重撞在了巨石上。
一陣暈眩下,才往河面下沉去,就讓人緊緊抓住了手臂。
「找到你了!」
那人的聲音顯得非常興奮,然而蕭子靈已經昏了過去。
◇◇◇
當蕭子靈醒來之後,依舊頭痛欲裂。
當他抱著自己的頭低聲呻吟著的時候,卻是發現已經有人幫他包紮了傷口。
不僅如此,身上的濕衣服也已經換了件乾爽的棉衣。舊衣服正掛在他現在躺著的地方不遠,一處小小的火堆旁。
他之前懷裡放著的、價值不斐的銀票跟金葉子,也好好地放在本來的絲綢包袱裡,擺在了他身邊。
是誰救了他嗎?是認識的人嗎?蕭子靈一邊掙扎著坐了起,一邊捶著自己的頭。
疼死了,這一下真是撞得他頭昏眼花。
「你醒了?」
見到他坐了起來,一個青年就是帶著大大的笑容走了過來。
就著微弱的火光看去,蕭子靈很確定自己不認得他。
而且,看向了青年身後,蕭子靈也才發現,原來不只一處火堆,也不只有他們兩人。這個營地裡,少說也有上百人,分散坐在不同的火堆旁,正好奇地看向了自己。
「我很欣賞你,你叫什麼名字?」那青年長得一副端正的樣貌,現在正蹲在蕭子靈面前,用著明亮的眼睛問著。
欣賞?因為我那一下撞得可以說是驚天動地?
蕭子靈只是瞇著眼睛。
「回神了嗎?」青年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「我姓程。」蕭子靈歎了口氣。「多謝兄台相救。」
「好說好說。」青年也沒有跟他客氣,只是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「程公子才叫人欽佩,這人如果落入了黃河,敢跳下河救人的,兄台可以說是第一人。」
咦?為什麼?蕭子靈只是狐疑地看著他。
……一邊想著這人也許不是真勇敢,青年也是瞇起了眼睛看他。然而,他很識趣地決定保持沉默。
「大哥!……大哥,借一步說話。」一個年紀其實比青年還大的男子跑了過來,拉著青年的袖子,就要把他帶開。
「不要緊,在這裡說就成了。」青年說著。
「有大買賣。」那男子難掩興奮之情。
「曉得什麼時候?」青年也是眼睛發了亮。
「五天後,古記的船。」那男子低聲說著。
古記?蕭子靈的眼睛睜了大。
「古記?不行不行,他們可按時繳過河稅的,你想砸了我的名號?」青年搖著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