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已經跟用和說過了。」
「也應該跟我說一下吧。」
「要不要我乾脆寫一份悔過書?」他雙手環胸倚在衣櫥上。
「你可以直接用講的。」她沒有耐心等他把悔過書打完。
「我要換衣服了,可以請你出去嗎?」
「你的衣服還是半濕的,那個女人沒讓你換衣服嗎?」於若能哼道,語氣卻是酸溜溜的。
「你會不會過問太多了?」言敘亞斂眼瞅著她,淡漠的臉龐毫不客氣地在兩人之間劃下界限。
「會嗎?」既然他這麼認為,那麼她就多問一點,「那個女人是誰?」
「……我的未婚妻。」他頓了頓才道。
「嗄?」轟……腦袋劇烈耳鳴著,讓她無法思考。
「我的未婚妻,你滿意了嗎?」言敘亞推著她僵硬的身軀往外走,當著她的臉把門關上。
於若能呆若木雞地瞪著門板。
未婚妻?未婚妻!
那個傲氣逼人且潑辣跋扈的女人,居然會是他的未婚妻?!
一股火氣沒來由地衝上腦門,教她一把推開門,正要質問他的瞬間,卻瞥見了他背上一道自右肩劃到左腰的腥紅傷痕。
傷痕並不醜陋,但是卻攫住了她的視線,讓她轉不開眼,眼前的畫面卻從一道傷痕往後延伸,有一種時空逆轉的扭曲和重疊感,乍現在她眼前的畫面,有個男人從黑暗之中竄出,她看不清楚面貌,但覺得似曾相識。
突地,意識被緊緊地攫住往後拉扯,進入了某個她熟悉又陌生的殘破記憶片段裡頭,她掉進了時空的洞窟裡。
「誰准你進來的?!」言敘亞微惱地吼道,回頭準備要趕她出房,卻發覺她雙眼無神地瞪著前方。「若能?若能!」
在碰到她的瞬間,她雙眼緊閉,渾身一軟,倒進他的懷裡。
*** *** ***
又是一片漆黑。
糟,又是惡夢。
於若能心裡大喊不妙,想要逃,卻不知道該往哪裡逃。
可惡、可惡,只要出現這個場景,她就知道惡夢再次找上她,可問題是,不夢到底,她是鐵定醒不了。
煩死了,到底是想要告訴她什麼?!
怕,她好怕,可是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,也會抓狂的。
想了下,她回頭瞪著每回總會出現鬼魅的角落,等著那個看不到臉的男人,不一會,人影果然乍現。
這夢境的模式,還真是十幾年不變耶,感覺上就像是電影畫面般不斷地重播,唯一不同的是,她已經長大了,雖說心裡還是覺得怕,但不爽的感覺在此時此刻凌駕在恐懼之上。
她眼眨也不眨地瞪著那抹逐漸逼近的影子,這一次,她不逃了,她要看清楚那個男人到底是誰。
她等著,等著他自黑暗走到她的面前,驀地,外頭青白色的光線寸寸吞噬他臉上的黑暗,她定睛一瞧,不由得一愣——言敘亞?!
這是怎麼回事?困擾她十幾年的夢魘怎麼會是言敘亞?
但,不對,言敘亞的眼神不會流露這麼駭人的殺氣,他不會拿著刀面對她,他不會……啊!銀亮的光痕自他手上的刀鋒劃出,恍若落在她身上,嚇得她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。
不痛、不痛,因為是夢,所以一點都不痛,但都到這種地步了,為什麼她的夢還不醒?
難道她真的要被夢境給吃了嗎?
她駭懼地瞪著酷似言敘亞的男人,打從心底地害怕,那種悚懼讓她四肢發軟,渾身顫慄不止。
他到底想要做什麼?不會是真的要殺了她吧?在夢中殺她有什麼樂趣?他又不是佛萊迪,幹麼這樣騷擾她?
他為什麼會這麼像言敘亞啦!難怪她有時看見言敘亞都會覺得有點怕怕的!
只是,在她想事情的時候,他可不可以暫停一下,不要一直靠過來啦,她都已經跌坐在地上了,他還想怎樣啦?不過是夢魘而已,不要太囂張了。
想是這樣想,但是她沒勇氣吼出口,只能看著他愈逼愈近、愈逼愈近,刀子再次伸高,劃下——
啊!啊!啊!為什麼還不醒?通常這個時候應該就要嚇醒了吧,別再考驗她心臟的強度了,她會發瘋的啦!
「若能,快逃!」
咦?她不解地回頭,看見居然有個小孩趴在她的身上,結實地替她挨了一刀,還直推著她趕快走。
這小孩是誰啊,好眼熟,她到底是在哪裡見過的?
是她的同學嗎?還是……等等,他的背上有血,有好多好多的血不斷湧出,救命啊,快救人啊!
「快走!」男孩低吼著,推她一把。
瞬間,眼前的畫面登時消失,她再次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,直到她張眼——眼前有數張極為擔憂的臉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於若能眨了眨眼,疑惑地問。
呃,怎麼大家都擠到她的房間?看看時間,哇,都已經凌晨了。
怪了,她什麼時候睡著的?
真是的,為什麼一睡著,她又作惡夢了?週期真的是愈來愈短了,詭異的是,她像是夢到續集,總算看清楚了老是纏著她不放的鬼魅面孔。
哇咧,怎麼會那麼像言敘亞?她是日有所思、夜有所夢嗎?
可不對啊,她的夢境裡還有個她很眼熟的男孩哩,他是怎麼闖進她的夢裡的?
與其說是夢,倒不如說是一段記憶還來得貼切一點。
「你……還好嗎?」於用和小心翼翼地探問。
於若能蹙緊眉頭。「我沒事啊,大姊,你怎麼啦?」幹麼突然間圍在她身旁,這感覺好像她快要不久於人世,而她們趕著見她最後一面。
不過,大姊二姊都在,就連言敘亞也在,感覺上她好像是個受寵的柔弱公主,這感覺還挺不賴的。
「你還敢問?!」於用和深吸一口氣,猛地在她耳邊吼著。「你根本就不是林黛玉,別學人家搞柔弱,裝什麼暈啊?!你明明就是陽光美少女,你就給我陽光一點,不要動不動就給我昏倒!」
於若能搗著耳朵,痛苦地低吟,「大姊,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,我雖然沒有味覺,但是我的聽覺一直都很好。」不要這麼大聲啦,耳朵很痛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