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敘亞看她手裡還握著話筒,猜想她大概是跟人講電話講到一半就睡著了吧。
想了下,把茶杯往茶几一擱,他隨即轉進她的房裡,替她拿來涼被,輕輕地替她蓋上,再拿起話筒擱好。
原本打算要上三樓,但身體卻動不了。
忍不住,想要多看她一眼。
她,沒什麼改變,儘管已經大學畢業了,依舊不脫稚氣,說起話來依舊直率得嚇死人。
較時下女子微濃的眉揚飛著,她有著極深的雙眼皮,配上濃密的長睫,像是上了層自然的眼線,讓她的眼變得更加深邃而剔亮,看似慵懶的眼神,卻又是無比精銳,像是隨時能夠看穿他的心思。
明明是帶著傻氣的人,為什麼偶現的眼光卻會令他如此地心驚?
還有這一張厚薄適中的唇,偶爾說些逗趣的傻話,卻又偶爾說出震憾他心扉的話語。
想著,他不由得笑了,笑意蔓延在近日不茍言笑的俊臉上,整個線條柔和了不少,但笑意在瞬間斂去,只因身旁的於若能像是睡得極不安穩,渾身不自覺地顫慄了起來,口中念著模糊的囈語。
見狀,他忙俯近她,輕拍著她的肩頭。「若能?」
「不要、不要……」她彷彿呼吸困難般地抽搐著,伸出雙臂在半空中掙扎揮舞著,粉顏瞬間佈滿了細碎冷汗,清秀的五官痛苦地扭曲糾結著。
言敘亞擒住她無措的雙手,湊近她的耳朵,低喊著,「若能,若能,給我醒來!」
瞬間,她哈了一口氣,恍若梗在胸口上吞不下的氣教她給吐了出來,痛苦的感覺在瞬間消失無蹤。
「若能,知道我是誰嗎?」言敘亞精厲的眸子直瞅著她。
無神的眼緩緩地對焦,瞪著眼前的男人,大眼圓瞠,眸底滿是凍入心間的恐懼,她驀地推開他,雙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。
為什麼要殺她的人會從她的夢裡闖進現實?
他是弗來迪嗎?不對,弗來迪只會在夢中……難道她還在作夢?
微怔,她瞬間往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把。
痛!好痛!
不是夢,那麼眼前的人是誰?!
「你在幹什麼?」他繃緊了臉部線條,注視著她臉部的表情。
於若能怔愣地直瞪著他,猶豫了一下。「言敘亞?」
「很榮幸認識你。」他冷哂著,卻打從心底暗鬆口氣。
「是你哦,說話嘛,幹麼不吭聲?」客廳又沒開燈,只有陽台窗簾透出淡淡的光線,她才剛睡醒,哪看得清楚他是誰?
「作惡夢了?」言敘亞顧左右而言他。
「嗯。」她點點頭,才發現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。
好累,為什麼才過了幾天,這個混蛋惡夢又來纏她了?
糟,週期怎麼會變得這麼短?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,她往後豈不是要變成每日一惡夢了?天啊,她哪受得了這種日子啊?
或許她應該去找心理醫生才對,免得哪天被惡夢糾纏得發狂。
「常常這樣嗎?」他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。
「還好,只是這一陣子不知道怎麼搞的,老是作惡夢。」面紙一擱上臉,於若能才發覺一臉冰涼的冷汗把面紙給吞噬了。
「什麼樣的惡夢?」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著。
「不知道,很難形容,反正只要我一出現在一間房子裡頭,我就知道這是個惡夢。」無奈的是,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夢境走向。「每回只要夢到那間沒有燈光的房子,就會出現一個人要殺我,不管我怎麼逃,就是逃不了,很恐怖。」
即使是現在,她的手腳依舊冰冷微顫,就連心跳都無法安穩。
「……只是個夢而已。」他的手掌不自覺地緊握成拳。
「我知道啊,所以醒來就算了。」她知道會醒來,所以基本上,醒來之後,她就不怕了。
「真的不怕了?」
於若能聞言,衝著他一笑。「不怕,有你在嘛。」她笑得艷光四射,略顯蒼白的粉顏亮了起來,恍若乍現的恐懼全只是黎明前的幻覺。
言敘亞無語,只是搖頭低笑了一聲。
「怎麼了?」她鑽進他的懷裡,抬眼瞧著他的反應。「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我?」
「我用什麼眼光看你了?」他聲音粗嘎地問。
「很心疼的眼光。」她認真道。
她一直都知道的,他不喜歡她接近,但是有時候,總能夠感覺到他在遠處偷偷地瞧她,用那種很心疼、很不捨的目光,要她不發現都難。
「你看錯了。」他輕輕推開她,站起身,拿著茶杯準備回三樓。「以後別在客廳睡著,要記得樓上有房客。」
「那有什麼關係?」於若能不解地問。
他回頭冷睨一眼。「想被侵犯嗎?」
「你嗎?」無塵的眸子發亮。
聞言,言敘亞搖搖頭,一路苦笑上樓,留下她坐在沙發上發呆。
「如果是你,我可以接受的唷。」她喃喃自語著,準備要起身回房,卻發覺身上有被子。
欸,誰幫她蓋的?
大姊?不對,要是大姊的話,她鐵定會把她踢進房裡,要是二姊的話……二姊不會在半夜醒來的,那麼,是他嘍?
下意識地睇向通往三樓的樓梯,看著看著,笑了,傻傻的,甜甜的。
*** *** ***
幸福寶貝屋
忙,好忙,忙死人了!
調配出最後一壺冷飲,由於用和送到客人面前之後,於若能宣告無力地趴在吧檯底下。
今天是怎麼了?從哪裡跑出這麼多人?
忙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,不過,她可以趁這個時候偷閒一下吧。
已經快三點了,這一批人潮也差不多快要過了吧。
抬眼睇著外場幾乎客滿的榮景,她不由佩服起言敘亞,他真的是太強了,居然能夠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,用廚藝收買了這麼多人的心。
效果比以往找人當門面啦,還是設置網路外送都還要來得有用。
想必,他的廚藝肯定不錯,遺憾的是,她吃不出味道,不過,看起來就覺得應該滿好吃的才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