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行!」霍海潮搖頭。「骷髏王絕對捨不得放棄萬通號和滿船好貨,他一定會再來,而我正是要等他上鉤,你們得留在船上配合!」
「那你是想利用萬通號嗎?」顧正堂不滿地問。
「沒錯,萬通號是我最好的誘餌,我得用它引那王八蛋上鉤!」霍海潮聲音冷硬。「而且,別忘了,萬通號也已經在利用海狼號了!」
「可是阿嵐……」
霍海潮一揮手不耐地說:「那小子絕對是安全的,我要他過去,不過是想改變他的一些看法,並無傷害他的意圖,兩位大可放心。」
顧正堂沉默了。
阿旺開口問:「傳說骷髏王是你的仇家,此言可真?」
「沒錯!」霍海潮面上肌肉猛地抽動了一下,口氣變得更加森冷無比。「我是為他而活著!」
就在這時,嘯嵐抱著包袱上來了。看到霍海潮凶狠的表情,她怔忡地看向其它兩個人,但沒人跟她說話。
霍海潮僅對她點了點頭,指著搭在兩船間的浮板示意她走了過去。
當搭在兩船之間的浮板被抽掉的那一刻,霍海潮站在對面甲板上高聲問:「兩位,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是不是天經地義的事?」
顧正堂和阿旺異口同聲地回答:「正是。」
「那就對了。」在一陣與其說是高興,不如說是悲哀的大笑聲中,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船艙內。
「起錨!」響亮的吆喝聲迴盪在海風中,船體輕搖,連接兩船的纜繩漸漸繃直、拉緊,風帆鼓動,灰濛濛的天幕下,兩艘雙桅多帆大船跟著緩緩移動。
從踏上海狼號後,秦嘯嵐就沒有見到火海狼,他好像消失了,迎接她的是一位長相敦厚,缺了一隻胳膊的男人。
當意識到自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紮在腰間的空袖子看時,嘯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。
那男人倒是灑脫,不以為忤地說:「別怕,這胳膊是叫仇家給弄斷的。」
「一定很痛吧?」嘯嵐同情地問。
「老大用好藥,好得快,不怎麼痛。」
「大叔怎麼稱呼?」對這個老實人,嘯嵐頗有好感,便主動問道。
男人笑道:「長庚。小兄弟呢?」
「我加阿嵐,山、風——嵐。」嘯嵐用手指比畫著名字。
「嗯,好名字。」長庚帶她走下舷梯,因為梯子旁有燈,所以能看得清。
來到底艙,看到下面還有舷梯,嘯嵐問:「底下還有人住嗎?」
「有,不過不多,只是廚子、雜工住在那裡。」長庚說著,將靠裡面的一道門打開。「進去吧,你就住在這裡。」
嘯嵐進去,發現這房間比她在萬通號上的房間還要大,床也寬大得多,最讓她滿意的是整潔,整間房子讓人感覺不出是在船上,被子整齊地折疊在床腳,被釘死在地上的桌子上有張很大的地圖,上面有很多線條,證明有人常看這張圖。
有只木箱被固定在外牆上,上面掛著一些生活用品,像水壺、碗盤等,一盞防風燈掛在桌子上方,旁邊還有兩個不大的天窗,讓光線由甲板下來。可以想像,在天氣好的時候,這裡的光線一定會很充足。
「阿嵐,這裡是你睡覺的地方。」長庚的聲音從側面傳來。
「嗯,我知道,這裡真的太好啦!我喜歡!」她伸手摸摸床上的被褥,床有點硬,但是很乾淨。
可是,為什麼有人的衣服掛在床頭的架子上?
「怎麼會有其它人的衣服在這裡?」她用手撩起那些衣服。
「那是老大的。」
「什麼?」長庚的話彷彿蜂子螫了她似地,嘯嵐立即縮回了手。「你說什麼?火海狼的衣服怎麼會在這裡?」她大驚失色地問。
顯然她對霍海潮的稱呼讓長庚不高興了,一直溫柔有禮的男人不悅地說:「如果你不願喊他『老大』或『大哥』,那也不要用那個稱呼,他是好人,不是狼!」
嘯嵐頓時感到不安,吶吶道:「對不起,我不知道他不喜歡那個稱呼……」
見他如此,長庚語氣稍緩。「這不能怪你,本來就有很多人不瞭解他。算了,還是來看看你住的地方吧。」
嘯嵐這才看到長庚指的,是位於書桌與房門之間一個嵌在牆壁裡、小得類似櫥櫃的地方,而且沒有門,連門簾都沒有。
裡面雖然也有床,床上有枕頭棉被,但很小。床鋪固定在牆上,床下是個長條形雜物箱,旁邊牆壁上有不少掛鉤,是給住這裡的人掛衣服或其它東西用的。
「我怎麼能住這裡?火……哦,老、老大就住在外面,我、我怎麼睡?」
長庚好奇地看著她。「你做老大隨從,不住這裡如何照顧他?」
「隨從?」阿嵐睜大了眼睛。「做他的隨從?」
「難道不是嗎?」長庚糊塗了,老大剛剛就是這樣交代他的啊?
這怎麼行?嘯嵐心裡大呼不妥,如果做他的隨從,她以後幾天該怎麼過?
看著剛才還很開朗的阿嵐轉眼間愁眉不展,長庚也不忍,想起老大的另外一個吩咐,便說:「你若不願做老大隨從,那我就帶你去統艙吧。」
「統艙?那是什麼地方?」嘯嵐抱緊包袱,心裡有了新的希望,不管去哪裡總比待在「狼」身邊強!
可長庚的一句話,讓她失望得想撞牆。
「統艙就在那頭,是船工住的地方,一通大鋪,大家睡在一起,人多熱鬧,不像這裡這麼孤單。」
「哦,那、那我還是住這裡吧。」這裡雖有「狼」,但好歹自己有一張床,到了統艙,幾十個人一張床,那自己今後還能做人嗎?!
「那你要做老大的隨從?」
「是……」她低聲回答,心裡憤恨地想,聽海盜故事有趣,跟海盜在一起卻很可怕!
「要聽老大的使喚?」
「是!」這次她瞪起了眼睛,回答得很大聲,好像要跟人吵架似的。
「那你放下東西,我們先去吃飯吧。」長庚趕緊說。
長庚心裡著實驚奇不已,老大竟然把這位新「隨從」的反應猜得那麼準,甚至連他要說的話都猜到了,就好像一切都是預先編排好的。這兩人到底是怎麼回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