嘯嵐看出他很惱火,知道自己的不順從讓他在這些手下面前很沒面子,可是想到昨晚他眼看自己連番出糗還哈哈大笑,心裡就按捺不住報仇的衝動,於是她故作無知地問:「跟你去幹什麼?」
「跟我走就行了。」霍海潮壓抑著即將爆發的脾氣說。
「你不回答,我就不跟你走。」料定他不會把她怎樣,嘯嵐無畏地說。
眾人的驚喘聲在風中清晰可聞,長庚趨近低聲說:「在船上得服從老大。」
嘯嵐張嘴欲辯。
「阿嵐!規矩——你忘了嗎?」霍海潮的聲音溫和得讓人頭皮發麻,但秦嘯嵐依然揚著頭,張著無辜又無知的大眼睛看著他。
見這樣明顯的暗示都沒能達到目的,霍海潮明白這小子是在故意激怒他,不由大笑起來。
他的笑聲宏亮,驚飛起一群海鳥,目睹這一幕的人們都很好奇,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大膽地違抗老大的命令,可這個瘦小的隨從哪來這麼大的膽子?而一向嚴厲的老大今天被他一再挑釁為何不發怒,反而笑了呢?
「好吧,你既然還沒記住規矩,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」笑聲一停,他立即抓住她的手。
他大膽的碰觸,引起嘯嵐的堅決抵抗。
「放開我!」她低頭想咬他。
「你要是敢再咬我,我會讓你更難看!」霍海潮俯視著她威脅道。
「那你放開我!」嘯嵐不退讓,依然用力掙扎。
這次霍海潮沒有為難她,放開了她的手。
驟然失去拉力的嘯嵐沒有防備,向後一仰,跌倒在甲板上,引起一陣哄笑。
「可惡!」她忍著屁股上的疼痛爬起來,狠狠瞪了面無表情的霍海潮一眼,轉身想離開這裡。
不料身後傳來他的一聲厲喝。「下去!」
嘯嵐一愣,回頭看著他指著舷梯的大手。「下去?」
「你一再違反規矩,難道以為可以不受懲罰嗎?」霍海潮的聲音不大,可是大家都能聽得到。
「懲罰?」嘯嵐看看四周,想起這畢竟是海盜船,不由心一沉,有點緊張。
她的表情毫無遺漏地洩露了她的心情,霍海潮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揚起。「我該痛揍你的屁股,還是像懲罰其他人那樣,脫了你的衣服將你吊在桅桿上?」
他此言方出,嘯嵐的臉已經漲得通紅,這種侮辱人的話,她何曾聽過?
怒氣直衝腦門,她飛出一腳就往他的兩腿之間踢去,她知道那裡是男人唯一脆弱的地方。
可是她的動作雖快,霍海潮更迅速。他縮身出手,抓住她的腳踝輕輕一拉。
撲通一聲,嘯嵐再次摔倒。
這次更慘,因為腳被他抓住,她身體失去重心,整個背脊和臀部與甲板來了個親密接觸,痛得她想大叫,而周圍傳來的笑聲更讓她羞愧得想哭!
她躺在地上用力踢著腳,想要掙開他的大掌。
霍海潮放開她的腳,黑著臉訓斥。「是誰教你這種下三濫招數的?丟人!」
「以大欺小,你才丟人!」倒在地上的嘯嵐還是不服氣。
「起來!」霍海潮高聲命令。「不服氣就站起來,我讓你好好打!」
打他?看看他結實的身子,嘯嵐眼珠子一轉,活得不耐煩了才會找他打架!
她站起來想繞過瞭望塔跑到另外一頭去,可還沒邁步,人已經被提了起來。
「以卵擊石!猖狂的臭小子,我倒要看看你這身賤骨頭裡有多少傲氣!」霍海潮的臉幾乎貼到了她的臉上。
為了保持尊嚴,嘯嵐不再反抗,她昂起頭用力瞪著他,可惜身高上的巨大落差讓她只能腳尖碰地,身子像吊在他手腕上的布袋,實在沒有什麼威力。
看她面色赭紅,目光不再反叛,霍海潮放下她,抓著她的手往下走去。
嘯嵐來不及反抗,只得任由他抓著,跌跌撞撞地來到下一層。
那裡有幾個人正在用海水沖洗甲板,霍海潮大聲地對他們宣佈:「今天起沖洗甲板的工作就由我的隨從來做!」
*** *** ***
「死魚眼睛,臭海盜,但願天妃娘娘懲罰你!」
寬大的銃艙內,前後門大開,秦嘯嵐正跪在地上用力擦洗著地板。她將心頭的恨都集中到手上,將所有的憤怒發洩在抹布上。
從前天早上惹到惡狼後,她就開始飽嘗勞役之苦。
先是被發配沖洗甲板,再就是被命令擦洗銃艙。
她本來是不怕做這些活的,可是當尋常工作被作為懲罰手段逼迫著做時,她就覺得特別窩囊和厭煩。
「阿嵐,我們來幫你!」幾個男人走進來,他們都是被替換來的萬通號船工。
「不要,你們還有別的工作,我可以自己來。」嘯嵐直起身阻止他們。
「沒事,反正大家在甲板上也是吹牛聊天。」男人們跪在她身邊幫忙。
好強的嘯嵐不領情,對他們說:「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,可是我得讓那惡狼看看,我們秦家人可不是泥捏的,我不要你們陪我受罰,快走吧!」
「都三天了,他每天都讓你做這樣的粗活,實在是欺負人!」其中一個男子憤憤不平地說:「我們得去找他說理。」
「別傻啦,跟海盜能講理嗎?」嘯嵐勸他們。「況且擦地板的活總是要有人做的,不是我,就是你,所以不能說這是欺負人。」
「他分明就是欺負人,昨天吃角螺肉時你吐了,我們去告訴他,你不喜歡吃那個,可今天大家都是吃臘肉,他竟然要廚子給你角螺肉,還逼你吃!」
想起中午的情景,嘯嵐又想吐了。
那時霍海潮逼她吃她最討厭的角螺肉,還嘲笑她不配做跑海人。為了自尊,她硬是吃了,可是等他一轉身離開,她就吐得苦膽都要破了,她知道那是霍海潮對她的「懲罰」。
想到這裡,她恨死了那個該死的海盜。如果說原先她對他還有一點同情心的話,現在也早被這番折磨消耗殆盡了。
可她不想讓這些兄弟們被連累,那是她與火海狼的戰爭,跟他們沒關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