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凱莉的話語,血色一點一滴地由憶薔臉上消褪。她的內心很不安,指尖也變得異常冰冷。
如果……如果凱莉說的都是真的,那麼只代表一件事,一件很可怕的事實一一從頭到尾都是子寧在說謊!
或者該說,她不是蓄意說謊,而是……她有幻想症?!
因為子寧太愛歐陽岳勳了,卻得不到他,所以,她自欺欺人地編出很多而言,要周圍的人一一包括她自己,都深深相信她跟歐陽岳勳交往得非常順利。
是這樣嗎?憶薔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咖啡杯柄。她真的不敢去想像,難道—…整件事只是一場誤會?
子寧跟歐陽岳勳根本沒有交往過,她說為他拿了孩子更是天大的謊言?!
不!怎麼可能!怎麼會這樣……
「凱莉!」憶薔的表情好慌好慌,像是突然被丟到大海中,找不到半根浮本。「你說的全是真的嗎?」其實她已經可以確定答案是真的了,因為凱莉沒有必要向她說謊啊!
凱莉不忍地握住憶薔一直發抖的手。「老實說,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錯,如果我能早點正視這些問題,多多注意於寧,多開導她,也許……也許她就不會自欺欺人地把自己遲到如今這種地步了。以前我沒有告訴你這些事,是因為我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?但,剛剛聽到你說拿掉孩子的事後,我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無誤。今天我說出這些事,只是希望能對子寧的病有正面的幫助,可以讓她早日復原。」
「我明白……」憶薔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更猛烈地發抖,接著,她的腳、她的全身也強烈地顫抖……
她不敢面對,卻又無法不強迫自己去面對!
老天爺!為什麼會這樣?為什麼?
如果這一切只是姊妹自己的幻想,歐陽岳勳根本沒有對不起於寧,那麼……天!她對岳勳做了什麼?
她深深地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,把他,也把自己一併推落到萬劫不復的地獄裡了!
天啊——
凱莉擔憂地看著憶薔,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。「憶薔,你還好吧?對不起,我的登機時間快到了,我必須去搭飛機了。」
「我沒事……」她的眼前彷彿佈滿黑霧,她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些什麼。」不用擔心,你快去搭機吧。」
「好,那我先走了,再見!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,隨時打電話給我。」凱莉拿出一張名片給她。「這是我丈夫的名片,找到他就可以找到我。」
「我知道了,謝謝你,再見。」
凱莉走後,憶薔整個人宛如虛脫般地-在咖啡座上。
她的眼前掠過好多畫面,有子寧悲傷的表情,還有……歐陽岳勳的……
她想起他昨天晚上的眼神,以及自己的疑惑——如果他真的對不超過子寧,為何可以那麼坦然無畏地自己根本沒有碰過於寧?
在他身邊兩個月了,憶薔越來越清楚歐陽岳勳的個性。他是個很直接的人,做任何事都不喜歡拐彎抹角,更不會說謊。至少,她從沒有見過他向任何一個人撒謊。
天!為何會這樣?
一道道重狠狠擊碎她已有裂痕的心,好痛、好痛……強烈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了。她竟對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做出那麼殘忍的事!
她崩潰、她絕望,卻又無力改變些什麼,因為傷害已經造成了,復水又豈能收回?她說過的話、她做過的事,都無法改變了!
老天,毀滅她吧!她自責到根本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
有一瞬間,憶薔幾乎想衝出去找歐陽岳勳。
但她隨即頹喪地想著——找他做什麼呢?
向他道歉,仟侮?有用嗎?她傷他傷得那麼深、那麼重啊!
滾滾熱淚爬滿了臉頰,她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眼光,也不想去擦拭。她只知道她沒有瞼再見他了,只能以這種方式陪著他一起淌血……
第八章
台灣
起風了,坐在陽台上的連子寧怔怔地望著天際,在遙遠的那一方,有她深愛,卻永遠無法觸及的男人。
她真的不懂,岳勳為何就是不愛她呢?她為他付出那麼多、那麼多,她愛他愛得那麼癡啊!
但,為何他就是不愛她?為什麼?
門板響起一陣輕敲聲,曾尚哲在門外說道:「子寧,我要進去了。」
他打開房門,看到她呆坐在陽台的椅子上,馬上為她找來一件外套技在她身上。「風很大,你怎麼不多加件衣呢?萬一感冒了怎麼辦?」
自從知道子寧回家後,每天一下班,曾尚哲便會迫不及待地馬上趕到她家探望她。他喜歡她!這份愛已經累積好多年了,即便是空間的距離也不曾教他改變過這份愛。他知道,這輩子自己不可能再對第二個女人如此癡心。
其實這些年來,他一直跟人在英國的子寧保持書信聯絡,子寧偶爾也會寄些生活照給他。
因此,他也知道子寧喜歡上自己的上司。雖然感到嫉妒和失望,但他仍是衷心地祝福她,希望她能得到幸福。就算當不成戀人,他也希望能當於寧一輩子的好朋友,永遠地關心她。
沒想到,子寧卻因情傷而強然返台,而且精神狀況還很不穩定。
雖然為她感到心痛,但,尚哲也悄悄燃起重新追求她的念頭。他發誓會好好地守護這個脆弱的女孩,再也不讓任何人傷害她的。
子寧望著他,憂鬱的眼神漸漸轉為清明。她歎口氣道:「不要再對我好了,尚哲。你很清楚我愛的是別人,你的愛,我真的還不起……你是這麼優秀的好男人肥這份感情用在別的女孩身上吧。」
雖然外表予人的感覺像是瀕臨崩潰了,但,她並沒有真的發瘋。回台灣後,母親的關愛和尚哲的照顧,以及持續上醫院接受藥物治療的關係,讓她的精神狀態越來越穩定。
她很清楚自己跟歐陽岳勳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,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自欺欺人!她知道這樣很傻、很可悲。但,她就是無法立刻割捨掉這份癡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