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會早就結束了,但她可憐的日子才剛開始。
她原以為宴會結束之後,許文芳會像往常一樣爬窗戶溜出去再瘋個一整夜,等到天亮的時候再爬窗子回來補眠睡大頭覺,但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,許文芳今天乖得很,沒出去瘋倒是抱著話筒講了一個晚上的電話。
文舒都已經用被子蒙著頭了,還聽得到她興奮的鬼叫聲。
「對啊,他好帥又很溫柔,是我喜歡的那一型……我知道啊,他跟我以前交往過的男孩不一樣,但是不一樣才有新鮮感……政治人物?他才不是什麼政治人物,我沒跟妳說嗎?他是大財團的二世祖,聽說他家裡連馬桶都是金子做的耶,嘻嘻——」許文芳笑得三八兮兮的。
文舒忍不住想像用黃金打造的馬桶,卻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浮現的,卻是那個跳樓自殺的女星陳寶蓮的臉。
唉,有錢人家的公子哥。文舒是不抱任何希望啦,要不然終有一天會步上陳寶蓮的後塵,人死了也就算了,還留下一個可憐的孩子,總之,她對愛情是完全絕望,但看許文芳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,鐵定是很中意那個男人。
文舒半睡半醒中,彷彿還聽見她說:「對呀,我姊姊也很喜歡他……我才不怕呢,大家各憑本事,總不能因為她是我姊姊,我就讓她吧?這又不是孔融讓梨——」
唔,原來許文琪也喜歡許文芳口中那個好了不得的人物。
那是什麼樣的男人呢?怎麼能讓活潑好動的許文芳看上,又讓溫柔婉約的許文琪喜歡?
文舒閉上眼睡去前起了疑惑。
「嗯,對啊,他明天會來我們家……」
那個了不得的男人還要來?
唔,那她明天可得留在家裡,看看那個人是多麼的優秀,以至於讓許家兩姊妹看上眼。
***
「文舒!」
誰啊?幹麼叫她叫得這麼親熱,好像他們兩個有多熟一樣。文舒忍不住皺起臉來看向那人。
那是一張陌生的臉,她明明不認識他。
「你是誰啊?」
「關景諒。」斯文的男人友善的伸出手自我介紹,她卻動都不動沒作任何響應,冷冷的看著他。
關景諒?有點耳熟的名字。「我認識你嗎?」
「應該不認識吧。昨天我來妳家,妳不在。」他客氣且宛轉地說,而他眼中有戲謔的眸光,看來他應該十分清楚昨天她為什麼不在家。
對,沒錯,她就是故意要避開那煩人的宴會,就是討厭那種虛偽至極的社交活動。
哦,對了,昨晚睡覺前,她迷迷糊糊中,好像聽到許文芳說過她中意的那個男人今天會來他們家,是這個叫做關景諒的嗎?
文舒記不得了,倒是給他指點一條明路。「許文芳不在這,她應該在游泳池那邊。」
「我不是來找她的。」
「哦。」那麼他是來找許文琪的嘍。
原來這個了不得的男人喜歡的不是活潑好動型的女孩子,而是像許文琪那樣溫柔的日本娃娃。
「許文琪在琴房,如果你不知道地方就循著鋼琴聲找過去,她就在那彈琴。」
文舒指指琴房的方向,沒有半點意思要為他帶路。
「妳為什麼如此篤定我來就是為了找妳姊妹?」他好笑地望著她問。
文舒這才抬起臉來正視關景諒的存在,她覺得他的問題問得很詭異。
「要不然呢?你是來找我爸的?」她問得一本正經,惹得他哈哈大笑。mpanel(1);
她覺得他這個舉動真的失禮極了。
她說的話很好笑嗎?要不然他幹麼笑得這麼狂、這麼放肆?她不悅地給他一個白眼。
「對不起,我失態了。」他趕緊說抱歉。
這才像話。文舒也不跟他計較,一個人在花園裡散步,順便剪了幾朵玫瑰花要回房裡插。
關景諒一直跟在她的後頭,默默的看著她。她覺得他真是無聊透了,跟在她後頭卻什麼話都不說。
她本來可以不理他的,但心中的感覺真的很奇怪。
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她突然轉過頭來瞪著他。
她一直以為許文琪、許文芳會看得上眼的男人,至少有一定的水準跟程度,畢竟她們兩個一個留美、一個留日,見多識廣的,但誰料想得到她們喜歡的竟然是這種登徒子。
「妳不覺得我很奇怪——」
「哈,你有自知之明就好。」他還沒把話講完,文舒就截去他的話。
他不惱怒,倒是有風度的一笑。「我指的是我認識妳,記得嗎?我剛剛叫妳的名字,文舒。」
惡,雞皮疙瘩掉滿地。就是這種感覺,她還沒講呢,他倒是自己先認了。
「對,我才要問你,我們很熟嗎?」
「跟我?」
「廢話,要不然你以為我在問誰啊?」
「妳跟我不熟。」
「這就對了,那你為什麼像是跟我很熟的樣子,一來就叫我的名字?」而且還只叫名字,沒帶姓。「你不覺得這對一個剛認識的人而言,有點唐突嗎?」她毫不客氣的指正他。
「關於這一點,我道歉。」關景諒深深的一鞠躬。
看他這樣子還滿可取的,知錯能改,好吧,原諒他。文舒轉過頭去,打算拍拍屁股走人。
「等等。」他叫住她。
她不耐煩地回頭。「又有什麼事了?」
「妳或許不認識我,但是妳應該認識方家若吧。」
方家若!
這個名字像是定身咒似的,牢牢的把文舒定在原地。那是她刻意遺忘四年的名字,如今重新被提起,她心裡掠過的是他們在一起時,他對她的細心呵護。
她記起來了,關景諒,那是害家若發生車禍的罪魁禍首。
文舒抬起臉來,看著他的滿臉笑意。
是的,就是這張臉,她曾在病房外與他有過一面之緣,只是那時候他出車禍,臉腫得像豬頭似的,沒現在這樣好看。
「是家若要你來找我的?他人呢?為什麼他自己不來?」倒是叫他來,讓她誤會他是個登徒子,白白丟臉了,真是不好意思。
「家若沒法子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