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千年來她都是過著以主子為主的日子,以旁人的喜怒哀樂為主,將自己的需要淡化至無,她的善良純真,從來不曾更改。
當日她懲罰了伊碇耀後十分自責,先是躲進瓶內思過,然後罰自己三個月不許濫用法術,甚至施咒將自己的法力封住了,這也是當日他們會如此輕易就被對方給制伏住的原因之一。
試想,一個如此善良的精靈,等她將來終於能甩脫魔法,清醒過來,在她得知這些日子裡她是怎麼對待他時,她將情何以堪?
她連去傷個壞人都不願意了,更何況是親手傷害一個她心愛的男人。
所以他不能死,至少,絕不能死在曼曼手裡!
又是一鞭硬生生地打斷了莫強求的思緒,接著他聽見其實早已進來,卻始終沒吭聲,只想在角落裡享受著他痛苦的男人,冷笑出聲。
「怎麼樣?今日吃這幾鞭還算痛快嗎?」
伊碇耀走上前,得意的嘖嘖作聲,以食指抬高莫強求那血肉模糊的俊臉。
「嘖!瞧瞧,這可是往日銅陵最是耀眼風光的莫家大少?好慘,好慘,乖曼曼,果真夠本事!」
臉被抬高的莫強求,得集中全身力氣才能氣息不穩地擠出聲音。
「哼!再慘……也慘不過一個再也無法享受風流快活的男人!」
這句話可踩到伊碇耀的痛腳了,氣得他甩開他的臉,對著曼曼下達命令。
「再給我打!」
接著又是幾聲長鞭劃破空氣,鞭打上了肉、劃破了皮、帶出了血的響音。
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。
莫強求的意識逐漸陷入了昏迷……
他什麼都不知道,只知道他絕不能死!不能死在曼曼手裡,寧可死在姓伊的手裡,所以他才要故意激惱他的。
他一定得撐著……不能死在她手裡……
「夠了!」
喊停的聲音是出自伊碇耀嘴裡,當然莫強求不會傻到當這傢伙是良心發現了。
一桶冰鹽水由莫強求頭頂灌落,刺痛及寒冷逼得他將意識拉回了些許。
「哼!想死?沒這麼容易,在沒能讓你親眼瞧見我是如何『享用』你心愛的精靈女奴前,我是不會讓你死的,我一定要讓你親眼瞧見,瞧見一個無法『再以下半身享受風流快活』的男人,卻還是能有別的手段,讓你的女人欲仙欲死、宛轉求饒的。曼曼,過來!」
面無表情的曼妙女子,無聲地遵命走過去。
但即便她已在伊碇耀左近,他卻是無法對她伸出魔爪。
因為那叫洛離的該死小丫頭,居然在他對曼曼施魔咒,讓她聽話之後,趁他不注意時再往曼曼身上種下聽說是她師父教給她的「守身蠱」。
一個能守護著女子不受男人侵犯的咒蠱,且法力強大,讓當時在場的幾個術士如司徒屠允等人都解不了,更可惡的是那丫頭一種完蠱便逃得無影無蹤,讓他連想逮住小丫頭來解蠱都辦不到。
在「守身蠱」未除之前,任何男人都無法染指曼曼,因為只要一碰她便會全身起疹,奇癢入心,難忍難耐。
剛開始時他並不知這蠱的厲害還去碰觸了她一下,結果整整癢了三日才終於停止,當時難受得他哭爹喊娘,在地上猛磨蹭打轉。
要不是因為這該死的蠱,他早在控制了她的當日,就當著莫強求的面前吃掉她了。
但是現在……
「我告訴你吧。」伊碇耀得意惡笑,「快了!你的大限之日就快到了,我已經派人送上百個與我簽妥賣身契的人孝敬給魔尊,讓他們送上合同,自願將靈魂獻給魔尊,供其驅策,我這樣的認真努力想必很快就能得到魔尊的肯定,加派人手來幫我了,所以很快的『你的曼曼』……呵呵呵!將改成為『我的曼曼』了。」
牢內死寂良久,好半天後才響起莫強求粗嘎難辨的嗓音。
「聽我一句,放過她!她與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無關……只要你肯放過她,我任你處置……」
伊碇耀深覺他的話太可笑了,「拜託你清醒點,你早已是任我處置了,那麼我放了她對我還有什麼好處?」
「沒好處,只是……只是你當心日後會有報應……咳咳……」
話說到此,莫強求因胸口鞭傷而激烈咳嗽著,甚至還咳出了血絲,但站在不遠處,將一切事情全看在眼裡的曼曼,卻只是像個木雕娃娃一樣,面不改色。
她的面無表情讓莫強求看了心好疼。
「是嗎?」伊碇耀掀唇獰笑,「那就讓咱們拭目以待,看看究竟會是啥報應吧,但我相信無論那是什麼,都肯定會比你的結果好得多。走吧!我的乖曼曼,又到了妳要陪主子睡覺的時候了。」他睡覺,她在旁負責搧扇。
直到腳步聲消失前,莫強求都不許自己垂下頭以示屈服。
但當遠方鐵門聲響起,宣佈他們的離去後,他再也控制不住地無力垂下頭,然後雙手用力死扯著困住他的鐵鏈,繼之仰頭發出困獸的嘶聲痛嚎。
他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一個奇跡,那是曼曼,只是他沒能好好把握住。
如果上天垂憐,願意再給他一個履現奇跡的機會,那麼他只希望曼曼能及早無事,脫離這滿是骯髒污穢的人類世界,不要再受他拖累了。
*** *** ***
洛離躡手躡腳地匍匐前進,卻在潛進牢房前猛不其然地,撞著了個人。
就在她反射性地伸掌摀住對方的嘴,怕對方發出喊叫,害她行蹤遭人發現的同時,她的嘴也讓對方給伸手摀住了。
藉著一旁欄柱上夜燈所發出的微光,她看見了對方。
和她一樣是個女人,也和她一樣是匍匐著前進的,只是兩人方向一左一右罷了。
既然鬼祟動作一致,敢情是遇上了戰友?
兩人以眼神示意,同時鬆開手,也同時出了聲,連說出的話都是同樣一句──
「妳是來救人的?」
兩顆螓首點了點,接著又同時浮上代表友誼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