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手臂是撞到的嗎?」司徒閻不經心問著。
「這個啊……我從小就有了,不過也挺奇怪的,我其它兩個姊姊也都有胎記耶!只是在不同的地方。」
奇怪,剛剛她怎麼覺得爺兒看她的眼神都變了,變得好溫柔,而待她仔細觀察,似乎又沒有……應該是她多想了。
「妳知道從今日開始都是由妳來服侍我吧?」
「知道,早上小春有告訴過我。」她咬著手指,雖然披著外衣,可絳雪還是覺得渾身發冷。
「下去休息換件衣裳吧!有什麼事我會再喚妳。」他揮手讓她下去,就怕她真的著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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絳雪發現司徒閻變了。
之前她到府裡這麼久,也沒見過爺兒幾次,可現在榮升為他的貼身女婢之後,幾乎是時時刻刻都與司徒閻在一起。
「磨墨!」他一聲令下,站在一旁的絳雪便乖乖的磨起墨來。
司徒閻拿起筆蘸了些墨,在紙上寫著……
上窮碧落下黃泉,兩處茫茫皆不見。
「絳雪,妳知道我夫人映彤在生翔兒之時因為難產而亡的事嗎?」他突然開口說道,令專心看著司徒閻寫字的絳雪嚇了一大跳。
「啊!什麼……爺兒你說什麼?」上窮碧落下黃泉,兩處茫茫皆不見……這不是寫唐玄宗與楊玉環的嗎?她想著。
「我夫人體弱,可她一直希望能為我留下子嗣,所以不顧我與大夫的反對懷了翔兒,並且堅持要生下他。」一得知映彤有喜,他沒有任何欣喜之情,只擔心她會有什麼閃失,只得盡所能的小心呵護著她。
可再怎麼小心,還是躲不過噩運。
爺兒今天真的特別奇怪,為什麼淨和她說這些啊?聽得她心酸酸的,可是她又好想再繼續聽下去,絳雪選擇了不開口,靜靜的聽著他說話、看他寫字。
「她難產,其實這都在大夫的預料當中,十幾名從京裡請來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,我就在她身旁看著她痛苦的將翔兒生下,告訴我來世有緣再做夫妻,然後嘴角帶著微笑慢慢的閉上眼……」
「以前我總覺得唐玄宗是個笑話,還請道士想見楊玉環一面,沒想到我也做了同樣的事……」
他抱著她的屍首三天三夜,到最後甚至也請了道士,想要道士用法力讓他再與映彤見上一面。
爺兒,夫人知道你這麼愛她,就算她闔上眼也是幸福的……絳雪心裡感動的想著。
「她留給我的就是那份痛,悠悠生死別經年……她殘忍到甚至不曾讓我夢見過她!」他從案桌前起身,「這個,我從未給人看過。」他拿起了那幅畫,攤開在絳雪面前。「我從來沒想過世上會有人長得和她這麼相像!」
絳雪看著那幅畫,有些心虛,沒想到司徒閻竟然會將畫攤給她看。
「這……她,夫人真的和我好像!」縱使她早已見過這幅畫,她還是裝出意外的表情。
「如果可以……妳願意替代映彤嗎?」他望著她,眼中帶著渴盼。
她驚訝的直視司徒閻的目光,「爺……爺兒,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」
替代夫人這句話可不能隨口說啊!這……她慌了、急了!
「我知道。」
「就因為我有著與夫人相同的臉孔嗎?」絳雪好難想像,這算是一種福氣嗎?她感覺不到,第一次她為了自己的這張臉感到悲哀。
她沒聽到司徒閻說任何喜歡她、愛她的話,她聽到的都是他傾訴思念夫人的痛苦,和他對夫人的愛戀……而他問她願不願意替代夫人,這不就是擺明了他在利用她嗎?
就算再怎麼憨直的絳雪也聽得出來啊!
她好想哭、好想大哭,那日被爺兒輕薄了她都還沒感覺到這麼痛,可現在內心揪緊的痛苦幾乎讓她心痛而亡。
絳雪咬緊了下唇,這對她不公平啊!她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丫頭、不是個會把自己逼入死胡同的丫鬟,可她是她,她是絳雪、她不是夫人,她不要當替代品!
這個想法一起,她才驚覺一個事實!什麼時候爺兒在她心中所佔的份量已經這麼重了?她的情緒會跟著他起伏、他的痛她也能感覺得到……
她是她啊!她是陳絳雪,不是薛映彤!
「沒錯!的確如此。」就是因為那張臉他才會注意到她,雖然司徒閻也明白兩人之間的差異……
絳雪憤然揚起手,無法接受這個事實,用力的摑下——
司徒閻沒有閃躲,啪的一聲,臉上浮現一個小手印!
書房的門倏地被打開,王管事疾步走了進來,「爺兒?!絳雪妳……來人,拿下絳雪!」
敢對主子動手是多麼大不敬之事,王管事一聲令下,絳雪已被兩個奴僕一左一右的押住。
絳雪眼眶含淚,倨傲的看著司徒閻,「我不要當替代品,如果爺兒你想得到我的回答,我……我絳雪可以告訴你……我是我、夫人是夫人,你若是想留我在身邊,你就得用盡心力來愛我,而不是把對夫人的思念轉嫁到我身上!」她吼著。
「這太痛了,這不是我能承受得住的,我是一個凡人啊……我要的是爺兒也同樣愛我……」
她不要他那雙眼是透過她在看夫人的,她要他看著她的同時,連心也一併向著她!
那夜的事,她沒有恨過爺兒……因為,她不懂得恨!她也不想恨……
爺兒對夫人的一往情深讓人同情、令人鼻酸,就算是把她當成替身,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溫柔、他的疼愛啊!
拜託,當替身一次就好,別再把她當成夫人了……
「爺兒這……」王管事看著絳雪。
「放開她!你們出去。」命一干人退下,「絳雪,妳說的沒錯,我是自私的……」她伸手嫵著她的臉。
「可也許我已沒有能力再愛一個人了……我的一切都被映彤給帶走了。」他悲痛的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