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既然是為了桑妮而來,為什麼半途離開?」
寧綺對他鍥而不捨的追問沒有不耐煩,只感到納悶。子逸問這麼多幹嘛?
照理說,看到她可以獨自應付丹尼,子逸應該放心,而不是追根究柢一直追問她與丹尼的關係。
「丹尼的表妹,也就是我那位研究所的同學,和我們約好在一家據說是氣氛相當棒、有爵士樂現場演奏的俱樂部碰面。反正桑妮的歌我也聽了,於是就去赴約,情況就這樣啦。嘿,你不會比我媽還嚴格,想要更深入的細節吧?」
子逸深邃的黑眼珠逼視過來,無言的表示他的確有這打算。
我的媽呀!寧綺在心中暗呼。
「我只是擔心你會遇到壞人。」他為自己的態度辯解,「你曉不曉得我聽到丹尼的惡行之後,便像個過度焦慮的父親,問遍在場的每個人?結果沒人知道你和丹尼去哪裡,我急得像熟鍋上的螞蟻,怕你會被丹尼欺負!匆忙送雅莉珊回家後,我就趕到飯店打聽消息,一直等到十一點多才看到你和丹尼有說有笑的走進飯店。」
「所以你就自認為有資格窮追不捨的質問我?」她不耐煩的回答。
「難道沒資格嗎?」子逸憤慨的漲紅臉;「我可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楊哥哥!」
久違的稱呼掀開寧綺的舊創,她忍住穿心而過的痛苦,嘴角噙了抹冷笑,譏諷道:「沒錯,你是楊哥哥,卻不是看我長大的。我的成長你可是有長時間的缺席喲!」
知道她仍為他曾將她摒棄於生活外一大段時日耿耿於懷,子逸感到心虛。但他有自己的立場,仍設法讓語氣顯得理直氣壯。
「不管怎樣,我都是寧紀的好友。我擔心他的妹妹有錯嗎?你一點都不明白我的憂慮。像你這麼年輕、不解事的純真女孩,很容易出事。紐約市一天的強暴案發生率這麼高,加上丹尼素行不良,我的擔心可不是多餘。」
「我明白。可是楊哥哥呀……」
子逸突然覺得她這句「楊哥哥」太刺耳了,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來。
「我可不是什麼年輕、不解事的純真女孩。我是哈佛大學法律系准碩士學位候選人,同時也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女人了!關於紐約的犯罪率我比你更清楚,同時我不像你以為的那麼見識淺薄,會把魚目當珍珠。像丹尼這種金五其外、敗絮其中的人,我不可能跟他深入交往……」
「那你為什麼跟他出去?」
「我之前解釋過了,是為了桑妮•奎斯特……天呀,我跟你說這麼多幹嘛?」她備感挫折的喊道。
「反正你就是不應該跟他交往。你不曉得他會使出什麼伎倆來。」子逸仍繼續說教,這種老古板的高姿態,無疑令寧綺更加不滿。
「你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好嗎?我已經二十五歲了!的確,之前我是不清楚丹尼有這麼惡劣,但以我柔道黑帶的段數,我可不怕男人非禮……」
「你覺得這樣就了不起了?柔道黑帶沒什麼了不得的,憑我就可以撂倒你。再說,明槍易躲,暗箭難防……」
寧綺瞥了眼他高瘦順長的身材。他又不比丹尼壯,居然敢說能撂倒她?
她不想在這點跟他爭論,淡漠的道:「你是指像是在飲料裡下藥那種下三濫手法?我不是傻瓜,曉得如何保護自己。我親愛的楊哥哥,請容我再次申明立場。我可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蘭花,我知道該怎麼應付男人好嗎?丹尼對我而言,不過是同學的表哥。他今晚的表現太惡劣了,我會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。這麼說,你是不是比較放心了?」
子逸洩氣的瞪視她,知道再說下去準會惹惱她。儘管仍有一肚子不滿,也只能選擇抿緊雙唇,沉默不語。
「我累壞了。」寧綺慵懶的伸展纖細的腰,「在那間擠死人的俱樂部裡跳舞,差點缺氧而死。我得洗去全身的黏膩。餐點送來時,麻煩你簽個字,明天我再結帳。」
「我結就行!」他懊惱的道,沒辦法接受讓女人付帳的觀念,原本已夠嚴肅的臉色板成撲克牌臉,一副準備繼續長篇大論的神情。「阿綺,你把個大男人留在房裡去洗澡,不太好。」
寧綺聽後大笑,嫵媚的鳳眼朝他輕佻的一勾。
「拜託,你是楊哥哥呢,我怕什麼?」
第五章
浴室傳來的嘩啦水聲,刺激著子逸的想像力。他苦惱的啜了一口溫熱的可可,衝下梗在喉頭的乾熟硬塊。
侍者不久前送來餐飲,在這之前子逸只能無助的癱在沙發上,腦海裡不斷迴響寧綺進浴室前的那句話:「你是楊哥哥呢,我怕什麼?」
寧綺真的把他當哥哥看待嗎?如果真當他是哥哥,她會對他拋媚眼,說這種曖昧的話?
但問題重點不在於寧綺當他是什麼,而是他當自己是她的什麼人!
絕不是哥哥,他再肯定不過。因為哥哥不會對妹妹產生遐思,不會光聽到浴室的水聲,便想像著妹妹裸體的樣子,並為腦中曲線玲瓏、光滑瑩膩的女體血脈債張,兩腿之間的男性部位不受控制的勃發亢奮……
子逸困擾的將手掌蓋在額頭上,大拇指揉著太陽穴的悸痛,體內上升的男性需要令他感到羞愧。
他怎麼可以對寧綺產生慾望?若不是還有良知,怕會衝進浴室裡對她為所欲為了。而如果他真這麼做,跟那個混帳丹尼有什麼不一樣?
寧綺是他的妹妹呀!
雖這麼想,腦子裡出現的卻是她撩人的成熟女人風情,而不是年幼時天真無邪的可愛模樣。
什麼時候開始,寧綺在他心裡的感覺變質了?
不再是妹妹了,無法再當她是妹妹。
相逢的剎那,子逸便意識到某種情愫發酵了,那不是哥哥見到妹妹時的狂喜,而是男人遇到心儀女子驀然間的驚艷。
他其實和會場中對寧綺流口水的好色男人沒兩樣,他也像丹尼一樣覬覦她的美麗。他想要她,想要化身為水流,落在她粉嫩的桃腮,親吻她花辦般的嘴唇,再沿著柔美尖細的下顎,順著纖柔的頸膚滑向她胸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