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長歎一聲,不敢再想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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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東 破廟
感謝有錢人喜歡修廟來積陰德的好習慣。雖然不是每座廟的香火都能一直鼎盛下去,但是破廟總是有著它不可磨滅的用處。
比如,總有英雄在破廟裡奄奄一息,等著幸運的人來撿到武功秘笈,和得知一個什麼江湖秘密,從這一點來說,破廟與懸崖都有著「異曲同工之妙」
當然,這裡畢竟不是江湖,破廟的存在只不過是為了讓像她這樣的窮人有一片瓦可以棲身。
玨珍珠先是找來些未淋濕的乾柴稻草攏成一堆,又從懷中拿出打火石點燃,等到火勢大了一些,才摸出兩個饅頭,用樹枝穿了放在火上烤了起來。
要是此刻烤的不是饅頭而是一隻雞,嘴裡嚼的不是鹹菜而是喝著一壺小酒,那簡直就是神仙日子不是嗎?
她正烤著饅頭作著美夢,就聽到破廟的門板啞吱的一聲被人推開了。
她嚇了一跳,手中的饅頭差一點就掉到火裡,怎麼還會有人和她一樣落魄,也需要到破廟裡來過夜?
千萬別是強盜、小偷、殺人犯。
她將身體縮成一個球,眼睛卻還是倔強地睜著,想看清楚來的人到底是誰?
嚇!居然是他!一看清來人,她立刻瞪大眼的跳起來,「喂,這火是我點、這地是我掃,要想住此處……」
「小姑娘,你該不會是接著要說留下買路錢吧?」蘇慕白一邊脫下正在滴水的蓑衣,一邊語帶譏諷地說道。
對啊,算你識相,姑奶奶我就是這樣想的。
玨珍珠在心中不斷嘀咕著,真奇怪,他騎的是高頭大馬,穿的是綾羅綢緞,就算她一直窮困潦倒沒過過富貴日子,可是沒吃過豬肉也見豬跑啊,從他的服飾到他的馬匹,無一不是昂貴之物,他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破廟裡呢?
百思不得其解啊!啊!難不成他丟了銀子?
沒有錯,只有這個理由了,他肯定是在路上被人偷了銀兩,才落到這般田地。
「嗯,這位公子,路上不太安全哈。」她咧開嘴笑了一下,唉,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會相識。她那已經萎縮乾巴只剩一點點的同情心,小小地冒出了頭。
雖說落毛鳳凰不如雞,但是,鳳凰就是鳳凰,總有一天還是會展開翅膀高飛的,趁現在巴結一下,說不定將來還能介紹一點活來做做呢。
富人家的紅白喜事給的紙包都特別厚呢。
她怎麼會這樣問?怎麼會變得如此友好?蘇慕白直覺就有點不對勁。看她眼睛轉來轉去的樣子,就不知道她有些什麼奇怪的想法。
「這路上雨太大了。」他答道。
喲,說不定是雨太大,讓他的銀票被淋爛了,所以才弄到這步田地,不管怎麼樣,大家都是出門在外,能幫一點是一點吧。
許是少女總是有著一顆春心,雖然玨珍珠的個性稍稍怪異了一些,不過看到年輕的英俊男子,也會不好意思的。
「哦,哎,有句古話說,百年修得同船渡,千年修得共枕眠。今天,我們也算是有點小小的緣份才在這破廟共度一個雨夜。」玨珍珠從瞼上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。搞好關係、搞好關係,今後若是蘇府不認她,她還可以到他那裡尋份差事做。「我分一個饅頭給你吧,否則漫漫長夜,餓著肚子很難度過的。」
分他一個饅頭?不是什麼白醋饅頭吧?這丫頭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大方的人啊。
不會是她把什麼歪腦筋動到他的身上來了吧!不過,她憑什麼認為他會沒有晚飯吃呢?
「謝謝姑娘好意,我自己帶了吃食。」
玨珍珠的人情眼看就要賣不掉,心中不免惴惴不安。
她坐在火堆旁,支著下巴,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那沒味的饅頭,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只見他從馬上取下一個布包,打開後居然是一個紅木食盒,再打開,竟有一隻烤雞、若干小菜!太過份、太過份了,他最後還摸出一小壺酒來。
這麼有錢吃這種東西,幹麼還要到破廟來自討苦吃?他的腦筋到底有什麼不對勁?
玨珍珠看著滿滿的菜,聞著撲鼻而來的香氣,恨得大口大口地吃著饅頭,把饅頭想像成某人的腦袋,吃起來才會有味道、才吃得下去。
「小姑娘,你要不要也過來吃一點?」蘇慕白將食物張羅好,友好地對她說道。
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到這種地方來待著,只是他看她進了破廟,晚飯就是兩個饅頭,所以才特地向客棧包了吃食,一路跟來。
也許真的是同情心氾濫,也許是她給他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,所以他不忍心看她過得如此淒涼,才會留下來陪她。
他居然招呼她去吃!她其實從剛剛開始已經在一旁狂嚥口水了,只是天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,該不是想先迷後奸吧?
好可怕,她絕對不能上當。
玨珍珠也算是洞庭湖上一隻老麻雀了,江湖經驗還是有一點的,哪會那麼容易就相信別人。
「你知道我爹說不要和陌生人講話的下一句是什麼嗎?」她眨著眼睛說道。
「是什麼?」越和她說話,越覺得她真的好有趣,蘇慕白立刻接過話。
「不要吃陌生人的東西。」她一本正經地說,「我爹還說,一個女孩家要笑不露齒、行不露足、要守婦道,閨女的名譽非常重要,這位公子,為了我的閨譽著想,請公子另覓他地休息好不好?」
說來說去、兜來轉去,居然是為了將他趕走。
不過話又說回來,雖然她的話從字面上來看,都有道理到了極點,不過有人見過真正的大家閨秀、小家碧玉會一個人背著小包袱獨自走天涯嗎?
此番道理的基礎就是這樣的薄弱與不可信,所以道理可以當作沒有聽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