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姐啊,這一次雨是真的停了。我爹說過,雲如絲天要晴,這天眼看就要晴了。」進寶站在窗前抬首望天。
進寶是誰?
進寶原是蘇家一個最最普通的丫頭,後來被蘇慕白派到玨珍珠身邊做她的專屬丫環。原本她也有個最最普通的名字叫小翠,結果一到玨珍珠身邊,就被她很惡俗地改了名字。
「招財與進寶,你選一個吧。」她那天第一次看到這位全宅上下謠言紛紛、傳說已久,蘇總管來路不明的親妹妹時,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。
這是一個小財迷!在得出這個結論之後,小翠就成了進寶,成了這個最不像主子的主子的下人。
服侍了她一段時日,總的來說,在這位小姐手下當差,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,她既沒有架子又不會為難她,除了時不時對著功課發發小愁,對著天空歎歎小氣,就沒有別的了。
「這雨停了,小姐不如和總管大人說說,找個時間出去走走吧,到街上買買東西,要不,乾脆上郊區的靈塔寺參拜一下如何?」進寶很是體貼地建議,「我看小姐成天都悶在府裡學東學西,臉上的笑容都跑光了,所以……」
「好,我們就出去走走。」
話雖這樣說,可要變成實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要是平時的玨珍珠,可能搬個梯子,自個兒就翻牆出去了,可是,她既然已經答應了蘇慕白要做他的好妹妹自然不能再這樣做。
所以她依正常手續向外公和蘇慕白報備她準備出遊一日踏青,這樣做的結果就是,她獲准出門去郊外靈塔寺,但是必須帶著丫鬟一個、護院若干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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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唉……唉……唉……」
「小姐,你看這天上白雲飄,路邊草兒綠,聞一口,春天的空氣都是香甜的,這樣美好的天氣,你為什麼還在歎氣呢?」
搖搖晃晃的馬車中,進寶非常奇怪於玨珍珠那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。她從早上出門坐上車到馬車正在山路上走著,一路上不知歎了多少口氣。
為什麼歎氣?!
這種時候,應該是瀟灑走在路上,采上一把野花,而不是悶在這車裡,做千金小姐狀啊。
「我坐得屁股痛,所以我在歎氣。」玨珍珠嘟著嘴唇說道。
「這樣啊,還好我帶了這個。」進寶從腳下的包包裡掏出一塊軟墊子遞給她,「請小姐墊上,就會舒服些了。」
進寶居然還帶了這個,平時並不覺得她有這樣細心與體貼啊。玨珍珠有點難以置信的接了過來。這件事情怎麼想都有點古怪呢。
「唉,我肚子餓了,唉……」玨珍珠故意將這一聲歎得長長的,響亮亮的。
「沒問題,小姐最愛吃府中大廚做的江南小食,我也帶啦。」進寶又掏出幾個食盒,「這是青糰子、桃片酥……都是小姐最愛吃的。」
看著進寶彷彿變戲法一樣變出這些東西,玨珍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連這個她也準備得如此齊全。
「唉,我平時很少坐車,有點頭暈呢……」
「我有帶薑片。」
「唉,春天的天氣忽冷忽熱……」
「我帶了披風。」
「你還帶了什麼?把腳邊那個大包包交出來。」說罷,玨珍珠欺身撲上。
「不行啊,總管大人說了……」進寶突然摀住自己的嘴巴,「反正沒有什麼啦,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說。」
你剛剛明明什麼都有說!小笨蛋,要騙人,你還要再練二十年。
「是不是我哥要你帶的?」玨珍珠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小丫鬟說道。
「蘇總管交代我絕對不能說是他把這包東西交給我的……小姐你就放過我吧。」進寶叫嚷著。
玨珍珠放開她,從食盒裡拿出一片桃片酥塞到她的嘴裡。
「好吃吧?」
進寶點點頭,又甜又香的桃片酥當然好吃啦。
玨珍珠又拿起一片,放到自己嘴中,一股桃子的香甜味直入到心裡去了,真的好甜。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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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塔寺,位於杭州近郊,風景優美,是春日踏青賞花的好地方。
玨珍珠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這裡,這寺裡僧人早已得知前來的是蘇府的小姐,一大清早掃榻以待,只怕他們不滿意。
「小姐,聽說這裡的菩薩求姻緣最靈了。」進寶湊到玨珍珠耳邊,小聲地說,「我們去求菩薩保佑小姐將來能嫁個門當戶對的好夫婿。」
「進寶,你就會貧嘴。」
兩個人說說笑笑地來到了大殿。殿中,鐘聲悠遠,香煙繚繞,那菩薩端坐其中,實相莊嚴,讓玨珍珠一行人全都安靜下來。
玨珍珠取過香,口中默默念道:「求菩薩保佑蘇慕白、蘇家老太爺、進寶平平安安永遠快樂,保佑我爹能夠活得很好,讓他與我早日可以相見……」
她抬起頭,正準備將香插到座前的香爐中時,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在菩薩旁一閃。莫非那是……
玨珍珠眼波一動,心思一轉,立刻就對進寶說:「你在這等我,我要去淨廬一趟。」
「我陪小姐一起去。」進寶是標準下人的優秀典範。
「不用了,你不如去幫我準備齋飯吧,我自己去就可以了。」
玨珍珠這樣說,進寶只能乖乖聽從。
所謂淨廬就是寺廟中對於方便的地方的雅稱,玨珍珠從小到大在各種寺廟裡打過無數次秋風,自然是脫口而出。
她插好香,立刻向菩薩背後走去。
凡是尋常寺院,殿中一般都有兩個門,前門進,後門出。
她急忙從後門走出大殿,那門外是一片蒼松翠柏,濃濃綠意之間,間有歷代高僧的白色靈塔散落其中。
她向後看看,確信沒有人跟來,這才小聲地叫道:「爹,爹,是你嗎?我是珍珠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