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揉揉……」她用貓似的微弱嗓音請求著。
儘管心裡嘀咕,可他竟不知道哪條神經搭錯線了,當真勉為其難的放下資料幫她揉了揉手臂,「這樣呢?」半晌沒回應,「還酸嗎?」
「嗯。」趙尹薇口語含糊的應著。
老半天沒再吭聲,項莫軻以為她就此乖乖睡去,抓過資料又看了幾頁,誰知道她又開始吵鬧了。
糾著雙眉,她滿是委屈的控訴著,「好餓,一整天都沒吃飽……為什麼不可以大口吃飯?肚子餓死了……」
他被她叨叨絮絮吵得無法專心看資料,捺著性子問:「那要吃點心嗎?」
「嗯。」趙尹薇摸摸自己委屈的肚子,把臉埋在枕頭裡低低的應著。
「想吃什麼?喝粥好不好?」
「……嗯。」咕噥。
他抓起床頭的電話按下通話鈕,「麻煩送碗熱粥到屋裡來。」
「是,少爺。」彼端待命的人趕緊應允。
半晌,外頭響起開門聲,項莫軻知道粥送來了,輕推她的肩膀。「趙尹薇,起來,你要的粥送來了。」
「唔……」
「快點,肚子餓還賴什麼床!」他責怪的說。
「唔……別吵!」口吻霸道。
唷,凶他啊!臉一沉。「你不是嚷著肚子餓,快去把你的粥喝完,聽見沒有?」
等了半晌,始作俑者壓根兒不理睬,兀自昏昏的睡去,不管他怎麼推搡怎麼拉扯,她大小姐依然不動如山的呼呼大睡。
項莫軻恍然大悟,她方才不是在跟他說話,只是睡時的胡亂囈語,偏偏他全當真的照單收下,結果竟然是白忙一場。
「趙尹薇,你——」這下他真不知道該跟她生氣還是對自己生氣。
忍住掐死她的衝動,項莫軻下床去把那碗粥喝完才又爬上床,然後發現該看的資料連三分之一都沒看完。
心一橫,闔上資料索性睡覺去。
身邊有個人的感覺很弔詭,說不上喜歡還是討厭,可是就會時時刻刻感覺到對方的存在,想到同一條被子有另一個人也蓋著汲取溫暖,他不禁啞然失笑。
驀然心驚,該死,項莫軻,你是吃錯藥了不成?一顆腦袋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?拉過被子,他背對趙尹薇,命令自己好好入睡。
然而事與願違,這一夜,他好幾次都被無端驚醒。
因為有只綿軟的胳膊總是霸道的往他身上橫來擁去,胳膊主人的頭更是無法無天的緊偎在他身邊,也不知道想要素求什麼保護,不管他怎麼有耐心的把放肆的手挪回它原本的位置,那隻手都像是有自己意識似的去了又來,搞得他根本一夜無法好眠。
「趙尹薇,我真想把你扔到床外去,你就不能安分的睡覺嗎?」他瞪著那隻手,嘶啞著嗓音兀自生著悶氣。
始作俑者毫無愧疚,更遑論要回應他的憤怒。
項莫軻乾脆橫過手臂把這個連睡覺都要搗蛋的傢伙摟過來,緊緊箝制她的任何動作。
「不要再動來動去了!要不然我鐵定會給你上一課震撼教育。」
懷裡騷動的傢伙尋求了一個安穩的角度後,順從的靠著他。
他望著這個才見過幾次面的新婚妻子,一直以來習慣孤獨冷漠的心,突然覺得柔軟了起來。
這是為什麼?沒有答案,儘管睿智如他,仍然不懂這一刻心裡湧上的柔軟所為何來。
突然一個念頭掠過,他望了望身邊的人。「難道是因為她?」
見鬼了,這也該死的太可笑吧!趙尹薇只不過是他不懷好意抓進這項家枷鎖裡一同受苦的人,他們連朋友都說不上,更別說是什麼親密愛人啊!
睡覺!睡覺!
*** *** ***
「嗯呼……」睡了一夜的安穩,趙尹薇伸張著四肢發出滿足的喟歎。
瞇著惺忪睡眼,順手抓抓她的鳥窩頭,她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的摸下床,直覺的往前方走去,就像過住十九年的習慣那樣。
摸了半天,發現面前只是一堵牆,並沒有她預料中的把手,她勉為其難的睜開一隻眼睛,旋即對著自己傻笑。「睡糊塗了你,對著牆猛抓……呵呵!」往旁邊看去,「原來門把在這裡。奇怪,臭阿維什麼時候把門把換位置了我怎麼不知道?」嘀嘀咕咕數落著長工弟弟的不是。
她腳步搖搖晃晃的走向門把,一把扭開門把後東搖西擺的走進去,惺忪的眼睛慢慢適應晨光的睜開,忽地——
先是兩眼發直、瞠目結舌,下一秒,掩面尖叫,「啊——」
背對著門的項莫軻機警的抓過浴巾圍住自己赤裸的身體,趕緊回過頭去。「趙尹薇你在幹什麼?」他氣急敗壞的問。
是大叔的聲音!難不成方纔的裸男是大叔?!
她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已婚身份。
一回想起幾秒鐘前的視線光景,趙尹薇驀然漲紅了臉,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他,她捂著羞赧發燙的臉。「對不起!對不起……」轉過身倉皇的想要離開這個叫人尷尬的空間。
可偏偏她越是心急,所有的肢體動作就越是不聽使喚,轉身先是踢到自己的腳,向前邁步又絆著自己的腿,踉踉蹌蹌的來到門把前,她竟然整個撲摔向門板上去,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,然後是再也爬不起身的狼狽。
「痛!痛!痛……」她忍不住想哭泣。
遮掩了身體的赤裸,項莫軻沒好氣的邁步朝她走去。若不是親眼所見,他實在不敢相信有人會把自己摔成這樣。
「你到底在幹什麼?怎麼能摔成這樣?」套句她的用詞,真是一整個想崩潰。
「大、大叔……你為什麼不、不穿衣服?」她含著眼淚,期期艾艾的問。
「我早上運動流了一身汗,所以回來洗個澡順便更衣準備出門上班,只是,大小姐,這裡是我的更衣室欸,你闖進來做什麼?」他沒好氣的問。
止住哀鳴,「啥?你的更衣室?」她望了他一眼,雖然裸著上半身,不過幸好腰下已經圍妥了浴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