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紅翠,大少爺呢?」望著迎面走來的紅翠,她從以前的漠不關心到下意識地找人。
「大少爺在前廳接待貴客呢!」
「嗯。」她聽了僅是點點頭,心思還來不及回到方才看著的書冊上,才低下頭看了沒一會兒,一抹陰影便兜頭罩下。
唇兒悄然彎起,來不及遮掩的淺笑在她的唇畔展露,現在的她比初入慕府時更見女人的風情。
「你怎麼來了?」
「帶個朋友來見你。」牽著她的柔荑,慕青城在說話的同時,心裡其實有著很深的掙扎。
他真的想過就這麼將她藏起來,不讓那些塵埃再侵擾他們,可是很多事,一旦開始了,不做完將是後患無窮。
兩害相權取其輕,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她,否則那些暗地裡的黑爪為了自保,隨時有可能趁他不注意時要了她的命。
「見我?!」疑惑地瞇起兩顆水亮亮的眼,不懂得他的朋友為什麼要見自己。
以往,要是碰到這種情況,她肯定不耐地起身走人,可如今,因為他,她寧願捺著性子。
黎謹言抬頭,眼神越過慕青城寬闊的肩,看向跟在他身後的男人。
這一看,心中的疑惑更深了。
如果她沒看錯的話,她在對方的眸中看到震撼的情緒。
從不以為自己是那種可以讓人驚為天人的美人兒,所以她很肯定原因絕對不是這個。
但為什麼呢?
疑惑的眼光在對上慕青城那滲染著矛盾的眼眸時,心中不由得生起一絲絲的不安。
但她什麼都不說,只是定定地望著慕青城希望他解釋,可是他沒開口,倒是那個俊朗的陌生人主動打破沉默。
「像,真的很像,我敢肯定她一定是。」在肯定的語氣之外,還能真切地聽出他的興奮和激動。
「天底下相像的人何其多,光是相像不見得能說服其它的人。」慕青城忍不住用力地潑起冷水。
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,皇甫銀龍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私心,還不就是「英雄氣短,兒女情長」嗎?
「這種事不用太多人相信,只需要一個人相信即可。」
他很清楚,父皇對於伶妃的死有多麼深的歉疚,當年即使明知那種產下妖物的事荒謬得不可能發生,可是為了平息悠悠眾口,也只能忍痛下旨賜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,這種痛會是一輩子的。
現在,父皇如果見著與伶妃神似的黎謹言,只怕會不顧一切的將對伶妃的歉疚一古腦地全都還在她的身上。
「你……」一句話輕易地擊中慕青城心中的擔憂,他沉不住氣的怒目而視,皇甫銀龍亦不甘示弱的回瞪。
「你們到底在說什麼?」一頭霧水地瞧著兩個外表出眾的男子在她的眼前交鋒,討論的還是她幾乎聽不懂的事情,黎謹言終究忍不住開口。
隱約間,她知道他們討論的事情和她有關,可真切的情況她卻完全不解。
「皇妹……」皇甫銀龍上前一步,想要握住她的手,但她卻像只受驚的兔兒一般迅速抽回。
「什麼皇妹,我不懂。」求助的眼光撇向臉色已經鐵青的慕青城,但他卻只是抿唇不語,用幽深難辨的眼神回望著她。
「告訴我!」見他不語,黎謹言急了,輕聲喝斥,他卻依然無言,倒是皇甫銀龍又長步一跨,擋在她和慕青城的中間,遮去她求助的視線。
「他不敢告訴你,我來告訴你。」他對於這個皇妹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和疼惜,但究竟是血緣之親,無法對她的著急視而不見,於是他好心的說明,「你其實不該是個平民,更不該是幕府的小丫鬟,你原該生長在皇宮內苑,是個受盡呵寵的千金之軀。」
然而,她只是乾笑了兩聲,然後平靜的回道:「你在開玩笑吧。」
這樣的反應讓他氣結,兩簇熊熊的火焰染上那雙炯眸,瞪著反應不如預期的皇妹,他用嚴肅的口吻又道:「本太子從來不開玩笑的。」
「騙人,」即使他的氣勢駭人,但她還是這樣堅持,直到另外一道聲音加入。
「他沒有騙人。」米橫天頎長的身影跳入黎謹言的眸中,他望了望沉默不語的慕青城,然後道:「你手臂上那朵被烙上的紅梅可以證明一切。」
「怎麼可能?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吧?」儘管臉上還是在笑,腦海中卻已閃過千萬種思緒。
他從初時的惡劣,到後來一時興起的佔有,再到最後的柔情相待……
就是因為這樣嗎?
「絕對沒有弄錯,你不但手臂上烙梅,就連面容也長得和過逝的伶妃一模一樣,所以你一定是皇室的血脈。」
深吸了口氣,她的語氣再也不若方纔的虛弱無力,恢復到最初的堅定。
「我不是,我想太子一定是找錯人了,天底下容貌相似者不知凡幾,光憑這點就認定我是公主,未免太過草率。」
眸光移向面無表情的慕青城,此刻她的心中多麼希望方纔他們所說的只是誤會一場。
迎著黎謹言充滿疑惑和猜忌的眼神,他卻只是沉默,一張僵著的俊臉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「你……」面對她的執迷不悟,皇甫銀龍氣壞了。
怎麼會有人不要榮華富貴?要知道身為一個公主,尤其是像她這種父皇絕對急於補償的公主,將會得到多麼大的榮寵,而她竟然對這樣的身份避如蛇蠍?
他簡直不知道該說她笨,還是說她固執。
「太子與其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,不如再往別的方向去搜尋,或者可以找得到你要找的人。」
微微斂眉,她收回眺嚮慕青城的眼光,好不容易才有了溫度的心在轉瞬之間變得冰涼。
他……甚至不敢看她!
因為心虛嗎?
真的很想一棒敲昏這個固執的皇妹帶回宮裡,可是轉頭一瞧慕青城那冷凝的瞼色,皇甫銀龍很清楚他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,於是忍著氣問道:「你娘呢?我想她該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。」
」這種事不用去打擾老人家了!」她冷冷地拒絕,然後回身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