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所以?」
「所以她生活得很苦,雖然很想常常飛美國去看臥病在床的兒子,卻沒有多餘的閒錢,所以方彌生跟我要了一個這樣的年終大禮,把機票送給了婦人,而她怪異的舉動挑起了我的興趣,害我花了大把的鈔票去調查她的底細,現在我知道方彌生的過去,很同情我可憐她,所以請你能不能振作點,去愛那個可憐的女孩,你嫌她受的苦還不夠多嗎?還要這樣折磨她——」
「夠了!」言慶瑞目 雙張,猛然吼斷凌柏光的喋喋不休。他的事,柏光插手的夠多了。
「你能不能停止你的多管閒事?」
「不能。」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沒講。「我都還沒說到方彌生之所以願意下海外賣,那是因為那個叫石敏的婦人得病,方彌生同情她沒錢、沒依靠,丈夫、兒子都不在身邊,又領不到社會津貼,於是下海外賣,她拿著那筆錢騙石敏說,那是她跟她兒子七年間所存下來的戀愛基金,打算畢業後到處去旅行用的,她說他們一年存一點,存了七年——」
「夠了。」
「她一毛錢也沒用,她不是你想的那種女孩——」
「我說夠了,」言慶瑞煩躁地打斷凌柏光的話,卻因為轉身的幅度過大,不小心掃到桌上的卷宗,使卷宗飛了出去,並撞翻了桌上的杯子,杯子倒了,水流了開來。
一連串的骨牌效應,弄得原本整齊不紊的辦公室突然間變得亂七八糟。
四周變得鴉雀無聲。
「言先生!」言慶瑞的機要秘書聽到聲響,還以為他發生了意外,連忙跑進來察看。
「出去。」言慶瑞手指著外頭。
張秘書以為言先生是在說她,連忙低著頭趕緊退下,出去時還順便把門帶上。
今天言先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,火氣大的驚人。
「我叫你出去。」將門帶上的時候,張秘書還聽到言慶瑞在怒吼著。她偷覷了一眼,才知道原來言先生發脾氣的對象是凌柏光。
「我會走,但是也得等把事情全講完了再走。」
言慶瑞瞪著凌柏光。
「你奶奶已經知道方彌生的事,回言家後你自己得小心應對,該怎麼做,你好歹心裡有個譜。」凌柏光把他最後得到的消息全都說給言慶瑞聽,該怎麼做、要怎麼做,他得自己先弄明白。
將自己的意見全都表達完畢,凌柏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
言慶瑞將目光調回電腦屏幕,想繼續辦公,但他一雙眼睛盯著屏幕,卻什麼資料都入不了他的腦子。
他腦海裡飛閃而過的全是凌柏光剛剛講的話。
他說,方彌生不是為了錢才跟他交易,說她不是他想像的虛榮女孩,說他不該拿對待其他女人的方式來對待方彌生……
「該死的,你在做什麼?」為什麼她會在這裡?他奶奶不是說去找過她父母,她被家人打了?她爸不是揚言如果她不跟他斷絕關係,他就要跟她脫離父女關係嗎?那她還來這裡做什麼?
言慶瑞回到他的住處,不期然的撞見彌生。
彌生沒想到她偷偷的觀望他好幾天,發現他近來都沒回來,所以才打算趁他不在的時候,偷偷將自己留在他住處的東西全都搬走。
當初來這兒時,她沒帶任何東西,沒想到隨著日子愈來愈長,她的東西漸漸地佔據了他的地方,一點一滴,鯨吞蠶食地,如今打包起來竟也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。
彌生沒料到她進門還不到半個小時,他就回來了。
見他出現,她急急的從床上跳開,習慣性的問:「你吃飽了沒?」
她竟到現在還關心他有沒有吃飯?!她腦子裡到底裝著什麼?言慶瑞看著她,光著腳站在地板上的模樣,又看到她床上放著的行李。
「你要走?」
「是、是啊。」彌生頻頻點頭,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,她的出爾反爾,一會兒說要跟他,一會兒又要離開。
她咬著唇,努力的在腦子裡搜尋答案,問題是言慶瑞根本不要她的解釋,她要離開就離開。
「那麼記得離開的時候順便把門帶上。」他轉身回房洗澡。
就這樣一句話,他簡簡單單的把兩個人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,絲毫不拖泥帶水,如果對於她的離開,他一點感覺都沒有,那麼她先前避著他做什麼?彌生不懂。
不,她其實是懂的,只是她一直不願承認這段感情自始至終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。
不願承認當初是她主動勾引他,是她主動愛上他,他只是被動的接受,所以現在她要離開了,他當然樂得鬆了一口氣,因為從此之後不再會有個女人厚臉皮的賴在他這,搶著要為他洗衣、燒飯,還騙他說她只是貪圖他的錢。
彌生要離開的時候,特地煮了晚餐,對於她煮的食物,他從不說好吃、難吃,所以她也不知道這些菜合不合他的胃口,她只是單純地想在走之前,多替他做一點事,於是便不由自主地忙了起來,煮好了飯,言慶瑞卻還關在自己的房裡。
該不該叫他吃飯呢?
幾經考慮,彌生決定讓言慶瑞自己去決定,要不要吃隨他,只是臨走前,她還是拖著行李特地到他房門口。
既然她要走的事,他已經知道了,沒道理他人在家,她離開時,卻連一聲招呼都不打。
「言先生。」她敲門叫他。
「什麼事?」他隔著門板問她,連門都不開,彌生表情一黯。
「我要走了。」
「嗯。」
「再見。」
而言慶瑞卻沒再應她一句。
彌生落漠地轉身,拖著行李離開。
喀啦、喀啦行李箱的輪子在地板上滑行,發出磨擦的聲音,那聲音漸行漸遠。
不一會兒,喀啦、喀啦——那聲音又折了回來。
「言先生。」彌生又敲了他的房門。
「什麼事?」言慶瑞的聲音一樣清冷。從他的聲音,彌生無法察覺他的想法。對於她的離去,他到底在不在乎?
深吸了口氣,彌生鼓起勇氣問他,「我可以進去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