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喜歡二爺卻不能嫁他,這是什麼道理?」葉子媒婆插話道。她真有點糊塗了。
深吸口氣,裘暖好認真想表白心跡。「我敬愛戚二爺,可對二爺絕沒半點『非分之想』,我先前這麼努力表達心意,也只是出自最真誠的景仰,絕對不是想討得什麼好處,甚至於想嫁給二爺什麼的……」
聞言,戚衛然臉色沈了下來。
「我想這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。」她低下頭,不敢再看戚衛然。
「對對,這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──」葉子媒婆眼明嘴快,忙打圓場。「就讓我來跟裘姑娘妳說個明白吧!」她使眼色,示意戚衛然將場面交給她處理。
戚衛然沒再開口,悶聲走了出去。
「是呀,這誤會可大了,我們兄弟也必須好好聊聊!」戚衛雪也識相地連忙跟出去。
裘暖抬起頭,望著戚衛然離去的背影,忽然有些不捨。
葉子媒婆更不捨,眼看就要到手的肥羊生意,突生變數。
「唉,傻丫頭──」
*** *** ***
「二哥,恕我直言,我覺得你想娶她的目的似乎不太純正。」
戚衛雪在前庭花園追上戚衛然,直接將心裡話挑明了說。
「我怎麼不純正了?」回過身,單眉微挑,戚衛然仍因被裘暖一口回絕而顯得有些激動。
「我看你分明就是喜歡聽她對你的『甜言蜜語』。」
「我承認我確實愛聽她說那些話──」出乎意料地,戚衛然笑了。他完全無法否認自己真的愛上了裘暖專屬於他的「甜言蜜語」。「那是因為話是『她』說的,而不是因為那些話本身,你懂嗎?」
這樣的真情告白,真是再明白不過了。
戚衛雪當然懂,只是仍然詫異。
「我真不敢相信,二哥你已經徹底被一個女子給迷惑了。」
原來,無論如何冷情鐵面的男兒,一旦感情對上了,也是可以速戰速決。
「她對我的讚美,說不定我會聽一輩子都不厭倦。」有她的「加持」,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變得很重要。
「如果……她真是個縱火疑犯呢?」戚衛雪大膽輕捋虎鬚。
「如果她真是為了想見到我,或者引起我的注意,而特地去做那種事,那麼剛才她就不會當面狠狠地拒絕我了。」這女人的腦袋,根本沒複雜到能轉這麼多心田心。
這也是他越想越悶、越想越氣的原因。
生平首次動了想成親的念頭,就來個出師不利!
「說不定她是欲擒故縱呢?」好故意的挑撥。
「最好如此。」那他反而一切好辦,但他知道她不是。
見向來冷靜的二哥似乎真有點為情懊惱,基於兄弟一場,戚衛雪還是忍不住出言點化。「二哥,您平常救火講求迅速,可跟這傻姑娘求親可不能這樣搞,你把她嚇壞了。」
「我嚇壞她?」既然心裡喜愛他,嫁給他豈有這麼可怕?
「你不是說救火有方法,不同類的火,有不同的撲滅方法,那麼不同類的姑娘,自然也有不同的對待方法。」戚衛雪拍拍他的肩,輕笑道:「我敢說,在她心中,你自始至終都是高高在上的『英雄』,但不是『男人』。」
「什麼?」難不成他還是女人不成?
「她從來都不是以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在看你,自然就不會察覺『你是男人』,而『她是女人』這件事。」
他接觸過的女人比戚衛然多,這種事自然也敏銳得多。
「那你覺得現下該怎麼做?」戚衛然問。
「你已經獲得她的信賴和傾慕,這是你佔上風之處,但心目中的大英雄突然搖身一變,說要成為自己的丈夫,這畢竟是件人生大事,她現在孤身一人,無人可商量此事,必定方寸大亂,所以還是讓她自個兒慢慢想通吧──」
「就怕她死腦筋,怎麼都想不透。」
「就怕某人腦筋也沒活到哪裡去……」戚衛雪吐了吐舌,低聲道。
兩個對感情都慢半拍的死腦筋,就此對上了,還真是一個傷腦筋!
「你剛說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
戚衛雪聳了聳肩,偷罵兄長的話才不會笨到再說第二遍。
他搭住戚衛然的肩,企圖振奮兄長的士氣,道:「走吧,工作去,想娶她就先想辦法還她清白吧,趕緊抓到縱火犯才能杜悠悠眾口啊。」
*** *** ***
真的是傷透了腦筋!裘暖左思右想,怎麼樣都想不透。
為什麼戚衛然要娶她呢?
經過葉子媒婆以三寸不爛之舌努力開導後,她便關在房裡,仔細想了一整天,仍舊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。
該不會是誰在故意鬧她吧?
小衛和黑石伯還沒回府,她沒個對象可商量,再加上她雙眼還沒消腫,不敢到處去亂嚇人,一整個下午,她都無力地癱在床上兀自傷神,一動也不動,直到聽見有人敲她房門,才從床上彈了起來。
「誰?」
「是我。」
戚衛然的聲音。
裘暖心一驚,全身僵住,不敢吭聲,只強烈感受到自己撲通撲通跳著的心。怎麼辦,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。
半晌,見裘暖沒動靜,戚衛然又敲門道:「是我,開門。」
「我……我睡了。」她隨口瞎扯,也自認難以說服他。
「天還亮著。」晚膳還沒吃,更是離黃昏還久得很。
「是……是嗎?」她心虛回應。「我……我沒注意。」
門外,戚衛然沈默一陣。
「開門。」他也很倔。「我有話跟妳說。」
他一回府,即聽說裘暖將自己關在房裡,連午膳也沒出來吃,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直接來到西側廂房,結果卻被拒於門外。
「開門,不然我要生氣了。」他粗聲道。
房內,有了動靜,沒多久,門聽話地開了。
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。
「對不起,我無意要惹您生氣……」
戚衛然凝視著她惶惶不安的面容,忽然抓住她的手腕,將她拉出房門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