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關了,那現在怎麼辦?」她拉回思緒。
「只好在這裡待一晚了。」他其實有御賜令牌可進出,但他並不打算用上。
戚衛然起身撈起晾在石塊上的衣服穿上,從火堆中取了一根燃火的木棒,交代她別亂跑,便又到附近撿拾更多乾柴。
裘暖拿起已烘乾的衣服穿上,忽然靈機一動,拿出藏在暗袋中的針線繡包,將多條縫衣線合搓得更為牢固,綁在乾枝上,準備開始在大石頭上釣魚。
他請她吃山雞,那她就請他吃魚吧!
「妳在做什麼?」他走回來,放下足夠燒一整夜的柴火。
「我想釣魚給你吃呀。」她轉頭對他展露明亮笑靨。
純淨,動人。她的一顰一笑,已如此深深吸引他。
戚衛然幾乎無法移開目光。他重新在她身旁坐下,就在她專注盯著水面時,忽然伸手撥動她耳際旁的髮絲,在她髮鬢邊插上兩朵剛才順手採來的小花。
「這是什麼?」她想伸手去摸。
他一把攫住她的柔荑,渾身散發的淨是陷入情網的柔情。
「真美。」他沙啞道。
裘暖仰頭望他,也望見了滿天緊星。
夜空中晶亮閃耀的星星,就像他發亮的黑眸。
此刻,她真覺得好幸福,可以獨佔與戚衛然的兩人時光。
專屬於她的──
哈啾!
她冷不防打了個噴嚏。
「冷嗎?」他關心問。
她搖搖頭。其實她並不冷,只是──
哈啾!
她又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大噴嚏,奇怪!
「妳八成是著涼了。」戚衛然順手脫下他的外衫,為她披上。
呃,應該不是著涼……
裘暖揉了揉開始發癢的鼻子,已經猜到方才戚衛然插在她頭上的是什麼了。
拜託,別在這時候來殺風景嘛!
那可是戚衛然親手為她摘來的……說什麼她都要忍住──
哈啾!
「妳往火邊坐近點。」
他又脫了一件衫想給她披上,再度赤裸的胸膛又開始擾亂她的心神。
啊,拜託,別再脫衣服給她了!
再脫她就不是鼻子癢了,而是要流鼻血了──
哈、哈啾!
第九章
翌日,裘暖提著三條烤好的魚,和戚衛然一同回到戚府。一走進前廳,即赫然見到所有人都特地等著他們。
「暖姊姊,你們昨晚跑去哪裡了?害我以為妳不見了──」小衛一見到裘暖,率先跑上前拉住她。
「孤男寡女夜宿在外,一夜未歸,該說什麼好呢?」戚衛雪走上前,笑得賊兮兮的。看來二哥還是救火習性不改,凡事講求迅速。
「回來就好,用過早膳了嗎?」黑石伯盡責地詢問。
「剛才在外頭吃過了。」戚衛然倒很淡定,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。
裘暖則是羞到無地自容,不知該拿什麼態度來面對眾人。
「暖姊姊,妳和二哥去釣魚呀?」小衛驚訝地指著她手上的烤魚。
「呃……是、是呀……」她不好意思道。
她昨晚第一次在野地釣魚,太過興奮了,只想著多烤幾條帶回來給小衛和黑石伯他們吃,卻沒想到竟成為「呈堂證供」了。
「釣魚?!」戚衛雪大驚小怪叫著:「想不到二哥你還有這等閒情逸致呀!」
「是呀,連我自己都覺得訝異。」戚衛然笑著大方承認。
「不是無故失蹤就好,省得我們還要去報案尋人。」
調侃的話來自另一個角落。裘暖這才注意到廳裡還有另一名男子,長得和戚衛然有幾分神似,態度更沈穩從容。
是戚家大哥,戚衛城。
之前進府沒見著他,今日連他都特地等著他們,裘暖自是緊張萬分。
戚家的大哥一直相當神秘,她在坊間聽過不少他的傳言,但大多都是與他婚事受到詛咒有關。
小衛拉拉裘暖,拉回她的注意力。「暖姊姊,赤顏她娘被燒傷了,我等一下還要帶大夫去看她們,妳要不要跟我一起去?」
「赤顏她娘被燒傷?」
「是呀,昨天我和黑石伯也嚇了一跳,還好赤顏很懂事,懂得照顧她娘。」
「她住哪裡?我跟妳一起去看她。」
「好,我帶妳去。」小衛高聲道,還故意對戚衛然頑皮吐舌頭,有點跟他爭風的味道。哼哼,昨日二哥霸佔暖姊姊那麼久,她今日非霸回來不可,暖姊姊可是她先認識的!就算二哥喜歡她也一樣。
「小姐,您和裘姑娘先暫時休息準備一下,我和少爺們談完事情後,咱們就動身。」黑石伯笑道。
「好,暖姊姊,走,妳先來講講妳和二哥的事給我聽……」
小衛牽起裘暖的手,興致高昂拉著她往外走。待兩人離開前廳,黑石伯隨即收起笑容,一臉嚴肅面對三位少爺。
「怎麼了嗎?」戚衛城看出黑石伯迥異的神色。
「少爺,我想……我昨天見到了二姨太。」
「二娘?!」三人同時正色。
「是,我想她還活著。」
「會不會認錯人了?」戚衛雪質疑,二娘早在十二年前的大火中就喪生了。
「雖然她老了很多,但我非常確定是她。」黑石伯有十足把握。
「你在哪裡見到她的?」戚衛城追問。
「就在小姐認識的那位小姑娘家,她是她娘。」
「赤顏?!」戚衛然訝異。
「是的。昨天我和小姐趕到赤顏丫頭家之後,因為她娘雙手被火燒的傷比我料想的嚴重,所以我將她送去大夫那裡包紮醫治……」
「燒傷?是新燒傷?」戚衛然問。
「對,不過我瞧她臉上也有舊傷,聽赤顏說,她娘近幾年來有些瘋瘋癲癲的,狀況時好時壞,常常到處亂跑,回來便是一身傷,聽說這次是較嚴重的,她也不知道她娘是怎麼被燒傷的。」黑石伯歎口氣。「我想,這些年,她的日子顯然過得並不好……」聽赤顏說,自小她母親就帶著她四處飄泊,居無定所,這次兩人到臨安城落腳之後,便一直擠在一個小破窯裡,三餐不繼,還常靠著赤顏外出乞食。
「她……有認出你嗎?」
黑石伯指了指戴著面具的臉。「我燒成這樣,很難認得出來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