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哦……好啊……」沒遇過這種事,小姐傻傻地把悠遊卡交給她。
「謝謝!」羅武紅喜道,拉住他的手往前鑽去。「不好意思,借過,不好意思。」
取出自己藏於暗袋的皮夾,依序將悠遊卡和皮夾貼上感應器,嗶嗶兩聲,車一停,她緊拉住他跳下公車。
「改搭捷運。」她急喊,腳下未停地衝進捷運站,將皮夾和悠遊卡分別貼上不同入口的感應區,手一指。「你走這邊。」一通過,她立即拉他衝上手扶梯。
「不好意思,借過,抱歉……」她口中不住低嚷,兩人從手扶梯左側快速通行,一衝上二樓月台,一列往淡水方向的列車的關門警示聲正好響起。
她連忙拉著他,在最後一刻及時衝進了車內。
老天!她撫著因突然急奔而隱隱作痛的側腹,低頭往月台看去,看到追兵上了月台,不住張望。
一個多禮拜都安穩無事,突然來這麼一下會不會太驚天動地了?羅武紅喘息,拉他坐下,心還激猛狂跳,腦中不住思索應變方式。
眼角一晃,身旁的人站了起來。她怔愣抬頭,看到他正笑臉盈盈地扶著老婆婆坐下。
她起身,站到克裡斯身邊,毫不掩飾地瞪著他。他知道他們正在被人追嗎?費心奪下他們的車,應該不是只想邀他共享下午茶!
博愛座,意識到她的目光,克裡斯笑得一臉無辜,指指座椅上的標誌,以嘴形無聲說道。
忍住撫額的衝動,她看著列車進站開門,對向車列響起即將關門的聲音,連忙拉著克裡斯衝出車廂,奔過月台,跳進那班列車。
這樣對方應該找不到他們的蹤跡。怕他高人一等的身材容易被發現,羅武紅拉他到角落空位坐下。
「別再站起來,現在不是讓位的時候。」她叮嚀道,一邊留意窗外,一邊按下耳機通話鍵──
「羅巖,我們遇襲,車子被奪走,快派人去找老魏,我擔心他出事。我們沒事,現在在捷運上……」
羅武紅低聲聯絡,沒發覺身旁的人笑得過於愉悅。
克裡斯好整以暇地將手橫亙腦後,高興得直想吹口哨。雷諾終於動手了──這行動失敗,沒將目標擄走,之後定有更加激烈的動作。
事情總算可以做個了結。體內嗜血的血液在沸騰,他的綠眸閃過一抹騖冷,但在看到她緊張嚴肅的小臉後,又瞬間化為萬般柔情。
這場爭鬥,他不想讓她捲進,但他非常明白,她絕對不是個會棄他不顧的人。
「不要來接我們,怕有埋伏,我會小心的,回飯店再打給你。」結束通話,羅武紅看向窗外,思索對策。
窗外景色不住倒退,眼前一暗,列車隱入了地面。
羅武紅靈機一動。中山站人多,可以隱藏他們的行蹤。
「走了。」在列車進了中山站時,她拉起克裡斯走出列車,隨著人潮往電扶梯走去。
「妳剛在公車上跟人買什麼?」克裡斯貼近她身旁問。
「悠遊卡,裡頭有預付車款,剛若停下來買票一定會被追上。」她將手上悠遊卡揚了揚,看到他仍一臉自在的表情,不禁問:「你不緊張嗎?我們剛剛……被追殺耶。」
若不是他及時發現司機不對,他們已傻傻上了對方的車。一思及此,她不禁為自己的大意冷汗涔涔。那時和老魏通完電話讓她放下了戒心,對方一定是趁結束通話的空檔將車子奪下的。
「有妳在,怕什麼?」克裡斯微笑,拿下她手中的悠遊卡,自己通過出口。
他未免太信得過她了!羅武紅將皮夾貼上感應器,帶著他往地面出口走去。
一出地面,午後的艷陽照得人睜不開眼。
羅武紅巡看四周並無可疑份子,才往路邊走去,準備攔下出租車回飯店。
一輛公車駛來,攫住了克裡斯的注意。
「等一下。」他突然拉住她的手。「圓環是不是在附近?」他指著那輛公車。
「走路大概十幾分鐘,算是附近。」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,她不禁佩服他居然看得到公車招牌上隱於國字底下的英文字體。
「圓環附近有迪化街吧?」
「對……」羅武紅正要點頭,突然頓住,托異地看著他。不會吧?!
「剛剛妳不是問我下午的安排嗎?」那俊美的容顏笑得燦爛無比。「我決定了,去迪化街!」
第六章
為什麼?
為什麼不到一個小時前還被追得拔腿狂奔的他們,現在會在這裡?
看看手上百年老店的青草茶,再看看腳下踩著的石磚道路,肚子裡還有剛剛吞下去的古早味米粉湯,羅武紅只覺一切荒謬得可笑。
「武紅,這是什麼?」「罪魁禍首」彎腰看著店家擺在外頭的物品,不住朝她招手。
「還沒發過的魚翅。」她無力答道。
「那個呢?」像發現新大陸,克裡斯又衝到下一家店。
「海蜇皮。」她什麼時候變成觀光導遊了?
「不是有年貨大街嗎?怎麼都沒看到?」抬頭看了看四周,覺得和之前看到的資料有些落差。
「那是在農曆年前才會出現,現在才秋天。」羅武紅沒了耐性,乾脆托住他的背,往前疾走。「吃飽了,該回去了。」
「等一下,」克裡斯突然頓住腳步。「那是什麼地方?」
她轉頭看去,看到一個人群聚集的地方。
她頓了下,而後答道:「那是一間廟宇,霞海城隍廟。」
「我們去看看。」克裡斯拉著她穿越街道,往城隍廟走去。
她沒有反對,靜靜地任由他拉著走,微瞇的杏眸掠過某些情緒。
「怎麼這麼多人?這裡拜什麼神?」難得有機會參觀廟宇,克裡斯好奇發問。「怎麼有人拿紅線在香上面繞圈?他們又在喝什麼?」
她終於明白中國文化對老外而言有多神秘,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樣忙不迭發問。羅武紅輕笑,帶他從側門走進廟宇。
「這裡主祀城隍爺,但大多數的信徒都是為了月老而來。」走進廟裡,眼前所見和腦海中的場景交疊,好像從不曾改變過。她一怔,回憶湧上心頭。她多久沒來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