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怎能丟下妳?」
「你不去我去!」
羅武紅怒喊,身子都還沒坐起,早有防備的護理人員搶先一步將她壓下,「小姐,妳再這樣我們要給妳施打鎮定劑了!」
「你去不去?」看到其中一人已拿出藥劑和針管,她氣得大吼。
她知道她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嗎?羅巖猶豫,怕她又傷了自己,只好答應。「好,我去!」他咬牙,轉身對跟他一起來的手下憤道:「小劉,你跟武紅一起去醫院,我到警局走一趟。」
「好。」小劉點頭,急忙爬上救護車。
不放心地看她一眼,羅巖才往其中一部警車走去。
「別打鎮定劑了,我不會再亂動。」心一放下來,羅武紅虛弱地躺回床上,連番折騰下來,她也已經沒有體力了。
見她不再反抗,護理人員拉下車門,刺耳的警示聲響起,救護車快速開上往醫院的道路。
第九章
「日前密謀殺害克莉絲.摩頓的主嫌已於南都拉斯首都貝爾格勒落網,由於證據確鑿,法國警方將以引渡條例將主嫌移送回國偵訊……」
隨著遙控器轉至無聲,電視只剩下畫面閃動,新聞台引用四日前克莉絲.摩頓出關的畫面,在燈光不停閃爍下,戴著墨鏡的「她」唇畔噙著淡笑,在法國總部特地派來的八名保鑣護送下,通關出境。
「怎麼人都走了還在炒這件新聞?」走進病房的羅巖一看到畫面,立刻皺起眉頭。
「抓到主嫌了,新聞台做整理報導。」羅武紅撐坐起身,手一動,吊著點滴的管子血液回流。
「妳別動啊!」羅巖連忙把纏繞的點滴拉好。「叫我把床搖起來就好。」
「我躺得很悶。」她低道,看著回流的血液又慢慢流回自己的手。
羅巖拉過椅子坐下,手扒過發,看她這樣,也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「真的不要我們來陪妳?」
自她住院,公司同事都很關心,跑來醫院探望卻都被她趕了回去,直說醫院裡的護士會照料,就連他這個堂哥,也被她下了一天只能待半小時的禁令。
「大家都忙,來只是浪費時間。」羅武紅搖搖頭。
「早知道當初真不該讓妳接這個任務。」看到電視畫面仍在播放克莉絲.摩頓的畫面,羅巖不禁歎息。
當初武紅不顧自己受傷硬要他到警局去幫忙,結果他才一到警局,「她」已經被專屬律師保釋出來,之後程序一切交由總部派來的專屬律師團處理,完全洗刷嫌疑,他什麼忙也幫不上。
雖然隔日就已回國的「她」沒辦法親自前來,但對方也很有誠意,派來總部高級主管送來豐厚慰問金致謝,並承諾會支付所有醫療費用直至痊癒,所做一切,都已算是仁至義盡。
甚至連醫生都說手術很成功,只要住院兩個禮拜,之後就可自行在家休養。事情都很順利,他卻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。
這病房設備堪稱總統級,飲食營養均衡又色香味俱全,卻把武紅那原就纖細的體態「調養」得更顯憔悴。她會說話,還會笑,但她的魂,卻好像自受傷那一天起,就從腳上開的洞飛了,留在這裡的,只是一個空殼子。
要是克莉絲.摩頓早像這樣讓他多派人手,武紅根本不會受這個傷!看到電視出現「她」被八名保鑣簇擁出關的畫面,羅巖氣得拿起遙控立即把電源切掉。
「你不是老說千金難買早知道?怎麼又說這種無濟於事的話?」羅武紅輕揚菱唇,心裡忍不住歉疚。
她知道她這樣讓大家都很擔心,但她沒有辦法,情緒像有自己的意志,完全不受她控制,只一味地向下沉淪。
瞧瞧,就是這種進不了心坎裡的笑,笑得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。羅巖又歎。「腳痛不痛?」
「還好。」看著自己交疊於被單上的手,她頓了會兒,輕道:「羅巖,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?」
「盡量問,我知道的絕對告訴妳!」羅巖拍胸脯道。
「什麼叫做愛?」
手還停在胸脯上,羅巖啞口,好半晌,故作冷靜的尷尬語調才從他口中傳了出來。「在我們那個年代呢,健康教育第十四章有提到……」他堂妹青春期怎麼來得這麼晚啊!
誰問他這個啊?無奈地閉了閉眼,她打斷他的話。「什、麼、叫、愛?」
這下子,羅巖啞口的時間更久了。
「就兩個人看對了眼。」說出完全沒有建設性的答案,羅巖無奈搔著額角。「欸,武紅,妳談戀愛的次數比我多了十倍不只,居然問我?」
「那怎麼樣才算是看對了眼?」羅武紅低道。嚴格來說,她甚至沒有談過戀愛。
直至此時,羅巖總算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。她在這個任務愛上了誰?可是之前交男朋友也沒看過她這樣!
「如果有一個人,會讓妳感覺到心的存在,那就是了。」除了公事外,羅巖露出難得的正經表情。「他是誰?」
心的存在?但為何她感受到的只有痛?愛不是應該都是甜蜜蜜的嗎?靠著枕頭,她看向天花板,輕歎口氣。
「別告訴我妳愛上克莉絲.摩頓。」心念一動,羅巖搶先警告。「別說叔叔會氣瘋,我也不可能答應。」
她自己都還厘不清思緒,旁人就已可看出她深陷其中了嗎?她淒惻一笑。「心被刨空了,也是一種存在嗎?」
羅巖嚇得瞪大了眼。「假如對象是克莉絲.摩頓,我絕對不回答妳!回頭是岸啊武紅,我以後絕不逼妳接妳不喜歡的任務了!」
看他飽受驚嚇的模樣,只差沒當場從椅子上彈起來。羅武紅忍俊不禁,笑得蒼白的雙頰染上了氣色。
「不是克莉絲.摩頓,你不用擔心。」至少不是他所以為的克莉絲.摩頓。
「真的?」
「真的。」
「沒騙我?」
「沒騙你。」
好不容易,羅巖才長長吁了口氣。
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愛這個字……只要閉上眼,那個人一直在心裡,不管是什麼感覺,就算是心被刨空,也是因為在乎對方纔如此。」看到她若有所思地低垂視線,他輕道:「難得妳肯找我談這種事,我很高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