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進孟家之後有千萬般不好,唯有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好處,那便是孟家的床十分好睡,她到後來才知道原來她每天睡的床是價值十幾萬塊的席夢思名床,而她可不想浪費這床的價值,每天只要她能躺著就絕不坐著、站著,她就像個懶骨頭似的,一天到晚只想窩在她舒服的大床上做白日夢,但今天的夢有些恐怖,不只颳風還下雨。
學敏在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什麼細碎的聲音。
她猛然張開眼,突然天空劃下一道閃電,接著轟隆隆的打雷聲震耳欲聾。學敏突然想到她傍晚洗衣服的時候,好像沒關頂樓的門,現在雨下得那麼大,只怕頂樓要做水災了。
她驚慌張張的起來,級著拖鞋就往外跑。
途中行經孟允謙的房門口。
學敏猛然收住往前跑的腳步。她是不是聽錯了?怎麼孟允謙的房裡傳來細細小小的哭泣聲。
孟允謙那個死人臉會哭?打死她都不相信,所以那一定是她聽錯了,於是她很小人的趴在門板上再聽仔細一點。
「嗚……」
真的有人在哭!
而且那聲音細細小小的,根本不像是大男人的哭聲。哎喲,該不會是孟家不乾淨,還特地選在這種颳風下雨的日子裡鬧鬼吧!
學敏頓時把身子抽回來,瞪著門板看,她想了許久才鼓足勇氣推門進去看,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鬼長什麼模樣,今天有機會能看到,她可不能白白錯過,於是她深吸了口氣,用力的推開門——
「啪」的一聲,把電燈打開來,因為說實在的,她好奇歸好奇,可是內心裡也是很害怕得緊,但——
哪有鬼啊?!
三十幾坪大的房間只有一個膽小鬼縮著身子躲在她父親的床上,蒙著被,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一樣,偷偷隱泣著。
孟易荃那個小惡魔,她該不會是怕打雷吧!
好吧,她承認她的確不該笑她,誰叫她小時候也怕黑、怕閃電、打雷,所以孟易荃這般的膽小極有可能是因為她的基因作祟,所以她沒理由笑她。
「你在幹嘛?」易荃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,連忙在被窩裡把眼淚、鼻水擦乾,再掀開被子衝著學敏發脾氣。
她以為這樣,別人就不知道她哭過了嗎?
拜託,她的眼睛腫得跟核桃差不多大,她又不是眼盲,怎麼可能這樣就被她欺瞞過去。學敏實在很想趁機嘲笑易荃,但當她的眼瞧見她哭得慘兮兮的臉,她便什麼殘忍的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她只不過是個小女孩,她一個大人跟她計較什麼呢?學敏最後還逼自己去跟易荃示弱。
她靠近她——
易荃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看著她。「你想幹嘛?」
「打雷了,我怕。」她脫了鞋、上了床,委身進去,同易荃一樣窩進屬於孟允謙的被窩裡,她緊緊的貼著易荃小小的身子,並說:「我們今天可不可以握手合好一天?你陪我一個晚上,明天我們再當敵人行不行?」
她說得好有誠意,害易荃不知道怎麼拒絕這個壞女人,更何況她也怕,所以她只好勉強地點頭答應,「好,就這麼一天。」
「那如果明天晚上也打雷閃電那怎麼辦?」
「那就再休戰一天吧,等到不打雷、閃電的時候,我們兩個再來吵架吧!」易荃很有度量地回答。於是兩人都同意暫時休戰,並且相依相偎著,互相取暖,其實易荃一直想這麼靠著學敏跟她撒嬌,喊她一聲「媽咪」,但她起初的敵意太明顯,所以最後多半的時間她都在欺負媽咪。
她知道她很壞、很不乖,但是——該怎麼跟媽咪說對不起,求媽咪原諒她呢?這一點易荃還沒學會。
「哎呀!」學敏突然大叫一聲。「我忘了去關頂樓的門。」她驚慌張張的下床,易荃也跟著她行動。
學敏要她待在房裡。「我一會兒就回來。」
但易荃沒聽她的話。她不敢跟學敏講,她一個人待在房裡會害怕,所以她偷偷的跟上去。
學敏衝上按要去關門的時候,才發現頂樓的衣服被風吹散了一地,於是她冒著大雨趕緊撿拾衣服。
她忘了自己光著腳丫子,幾個疾步上前,沒發現地上有被風吹倒而摔破的花器,便一腳踩了上去。
「哎喲——」她瞇著眼,抱著腳喊痛,而就在那一瞬間,她從她瞇細的眼縫裡看到易聖也光著腳丫子跟了過來。
「別過來!」她急忙地大喊。
「可是那些是媽咪生前最喜歡的花。」聽到學敏的阻止,易荃不想破壞兩個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和諧關係,所以當真不敢動,但是媽咪的花怎麼辦?她紅著眼眶都快哭出來了。
學敏順著易荃的目光看過去。
她對那些花草不陌生,因為有幾個早上,她就站在遠遠的地方偷看孟允謙失神的看著這幾盆花草。
她原以為這幾盆花草之於他而言有什麼別具深義的意義在,所以他才每隔幾天親自灌溉,為它們除蟲、拔草,特別小心翼翼的照顧這幾盆花,原來他的動作裡有他潛藏的愛意在,那原是她不懂的愛。
「你等著,別過來。」
學敏忍著腳痛,把衣服丟給易荃,讓她先下去避雨,她自己則跑回風雨裡搶救那幾盆別具意義的花草。
「太太——」老管家衝上來,也幫忙著搬花草。
他本來睡在後面的小屋裡,睡到半夜突然聽到颳風下雨的聲音,猛然想起今天氣象報導說入夜之後會有雷雨。
他想起小姐從小就怕打雷,於是急忙跑到小姐的房裡,卻沒發現半個人影,倒是樓上不斷傳來聲響,他連忙跑上去一探究竟,而看到的便是現在這副慘狀,太太像是瘋了一樣在大雨裡不斷的來回奔波,搶救前任太太生前最愛的那幾株花草,而小姐則哭得像是死了爹娘一樣淒慘。
怎麼才下了場雨,整個家便變得亂七八糟了?
將那幾盆花草安置好,老管家急忙的跑去安慰小姐,「小姐,別哭了,沒事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