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剛忙完娃娃的定裝工作,這男人又有新花招整她了嗎?
「雁子,我肩膀酸,頭好像也有點痛,八成是最近工作太勞累了,你來幫我按摩一下吧!」他唇畔漾著溫朗笑花,對她的冷淡視而不見。
「你工作勞累?你敢說自己會累?!這裡一半以上的完成品都是我代勞的,哪裡累到你了?」
指著櫃上那一排夢幻美形的洋娃娃,裴雁行沒好氣地怪叫一聲。
早知道當初野心大點,跟嚴洸那小子把兩項委託都包下,她也不用和這個命中剋星狹路相逢了!
雖說焰珩工作室是以恐怖特效、道具與化妝技術聞名業界,但區區幾尊仿古洋娃娃還難不倒她,畢竟只是拿來拍電影,而非擺在櫥窗,一尊上萬元的精工收藏品,瞧,眼下這一列成品不就證明了她的手藝,雖然不若何澄南製作的精緻細膩,但用來撐撐場面也足夠了。
而這男人居然有臉喊累?!
也不想想這些日子究竟是誰一人兼作兩人用,白天處理著焰珩工作室的委託,晚上還得趕來他這兒加班,忙得分身乏術不說,還得伺候這位老愛仗著過去指導師身份欺壓她的太少爺。
「雙手受傷也不是我願意的,若不是為了救某人……」被她這麼一罵,何澄南頭低垂,語氣怨懟地說,活似受了多少委屈。
「行行行,是我錯、是我不好,你可以不用再說了,安靜喝你的果汁、吃你的零嘴去!」氣惱地抬起一手制止他接下來沒完沒了的怨歎,裴雁行咬咬牙哼道,將剛搾好的新鮮胡蘿蔔汁和一盤杏仁堅果點心遞到他眼前。
罵歸罵,對於他的眼疾遲遲無法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,真要說不關心是不可能的,要不她也不會這麼費心替他準備一堆有助於保養眼睛、補充維生素的食品。
「我的手受傷沒辦法吃,你餵我。」像皇帝老爺般斜倚在長沙發上,他微張著唇,眼神含笑等待佳人親自服侍。
吼,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!
他為了救她而負傷,這是不爭的事實,但他也沒必要三不五時拿出來說嘴兼提醒她吧?
他的白馬王子親衛隊現在又不在,他跟她演什麼苦情大戲?
「再說,我這也是在驗收當年苦心栽培的成果啊!誰要當年某人在把我搾乾掏空後,就一聲不響的無情走人。」
他以一副「用心良苦嘸人知」的神情,幽幽歎了口氣,緩緩掃向她的眸心卻隱藏了分凌厲。
瞪著他一語雙關的慨歎,裴雁行蜜色臉龐倏地染上兩朵紅雲,卻也止不住額上青筋隱隱浮動。
什麼叫她把他「搾乾掏空」?!
就算她書讀得沒他多,也知道這詞不是這麼用的!
「我看你根本是對我記恨多年,想趁著這個機會報仇吧?大男人老愛計較這類芝麻蒜皮的小事,會不會太小心眼了?」她漲紅著臉伸出纖細一指,沒好氣地揚聲指控。
「芝麻蒜皮的小事?小心眼?」
重複著她的話,他盯著她瞧的眼神倏地黯了下來,害裴雁行覺得四周氣溫一時間降低十幾度。
「原本還不想多做計較,不過既然你自己提起了,我也不介意咱們來把舊帳翻出來清算清算!」站起身邁開長腿,他沉著一張臉一步步逼進,也一句句逼問,「敢情你把一夜情當成微不足道的小事,嗯?白白睡了人就跑,還怪被拋棄的人太小心眼,嗯?」
被他難得一見的火惱容顏嚇著,直到背抵上冷硬的牆面,裴雁行才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退。
「你……有話好說,幹麼火氣這麼大啊?」面對他突來的火氣,她只覺得頭皮發麻、冷意直竄。
「有話好說?你知不知道當我一覺醒來發現你不見了,只留下一群毛茸茸的蜘蛛在床上『托孤』是什麼樣的心情?那群噁心的鬼東西害我連續作了將近半年的惡夢你知不知道?你說我這樣叫火氣大,那是你還沒真正見識過我發脾氣!」緊繃著下顎,俊顏緩緩貼近她,他以沒打石膏的左手勾起她秀巧的下巴,陰惻側地說。
最今他火惱的是,她竟在兩人徹夜繾綣後一聲不響包袱款款跑人,原本他還樂觀的認定她只是臨時有急事,不久就會主動跟他聯繫,畢竟自己也算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。
可接下來十年的音訊全無,甚至刻意閃躲他的越洋尋人連線,就連頻頻接電話接到手軟的多明尼先生都對他投以同情的眼光,讓原本心中篤定的他最終不得不咬牙承認——
他被這個無情的女人拋棄了!
而且還是徹底吃干抹淨後狠狠甩掉那種!
虧他還、虧他還情難自禁,對這個個性彆扭,脾氣又差,還老愛闖禍讓他收拾善後的惱人丫頭動心,沒料到得到的卻是這種結果,他嘔啊!
「呃,對不起!我沒想到會害你心裡陰影這麼深嘛!再說我當時有用盒子裝著它們……」
望著他鐵青僵硬的臉,裴雁行囁嚅地說道,針對「托孤」一事,她的確覺得理虧,卻忽略對方最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。
聽著她避「重」就「輕」的道歉,何澄南心情壓根不見好轉。
可要他拋開男人自尊,承認自己在意的、掛懷的是她活似感情騙子睡了人就跑的惡劣行徑?
對不起,打死他也做不到!
只能恨恨咬牙順著她的話回應,「你用破了個洞的紙盒子裝,它們當然會跑出來爬滿床!」
說來說去,他還是懷疑這女人是存心惡整他。
「啊,是這樣的嗎?嘿、嘿嘿嘿,一定是我當時太心急了,一時不察才會……總之,對不起嘛!」尷尬地爬爬頭髮,她一臉乾笑地回望向他那雙猶似著了火,熠熠閃耀的黑瞳。
當時她的確是想惡作劇嚇嚇他,滅滅這男人的威風,再加上寵物蜘蛛又不能帶回美國,才會在臨走時把小乖它們留在他床邊,沒想到會搞得這麼嚴重,可見他是真的很怕蜘蛛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