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蔚祈出其不意握住她的手腕,促使她的倒酒動作停頓,錚錚愕然地抬眼看他,他正死盯著她的臉,而狂傲的眼中,出現一絲狡獪,接著他奪走酒瓶。
「吻我,妳就不用喝。」
「申董事長,我也很少跟客人玩遊戲的。」
「我懷疑像妳這麼不配合的公關小姐,如何能在風月場所生存那麼多年?」申蔚祈仍未放開她的手,兩人臉部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——她慌亂卻輕,他霸氣而重,卻同是眩惑對方的魔力。
「我自有我的生存之道。」一家酒店的紅牌不一定是最美的,也不一定最會喝酒,而是同時懂得奉承逢迎和傾聽,卻又表現得宛如出自肺腑的人。
男人需要女人用崇拜的眼光看他,正如女人希望男人小心呵護一樣。
錚錚是懂得傾聽的女人,即使客人的言語多麼無味,有時又是多麼的污穢和無禮,她還是能維持住招牌笑容,從容以對。
若硬要在她的風塵史中找出失敗的例子,那麼——
她唯一的失控,就是申蔚祈。
「別告訴我,妳的生存之道就是反抗?若是,這我就有經驗了!」申蔚祈冷睨著她,真被她的氣定神閒給氣死。
她不賣身就不賣,他申蔚祈不至於使強,但若區區一個吻,她也不給面子,那就是她自討苦吃。
「申董事長,我乾了這杯!」錚錚抓起他盈滿酒的杯子,仰首一飲而盡。
頭尚且仰在上方,酒杯都來不及放下,汁液還在嘴裡翻滾,申蔚祈已經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後頸,吻上她去。
一反之前他態度惡劣的強吻,這次他狂烈且癡迷地汲取著她口中的芬芳……
他將她推倒在沙發上,不但不肯捨棄這一吻,還恣意加深!
在他的思想裡,這是她天大的榮幸,他申蔚祈不曾吻過風月場所的女人,只有她!
「唔……」錚錚推著他的胸膛,一雙雪白的腿掛在沙發外猛踢,踢不到罪魁,倒踢翻了一桌的水果盤和杯杯罐罐。
破碎的聲音乍起,申蔚祈猛地抬起頭來,不可思議地望著她。
氣!
不過是一個吻罷了,她竟然如此堅決地反抗他?
但見她的無辜和委屈,尤其經他一番強吻後,她全身肌膚紅遍,一雙美眸透著癡醉,他的火氣倒是瞬間熄了大半。
他面無表情地牽著她的手,拉她坐起身來。
錚錚羞憤地瞥了他一眼,甫坐定,忽地小腿傳來一陣刺痛,她本能低頭一瞧,右小腿肚有個傷口正在流血。
「申董事長,我受傷了啦!您看。」不敢光明正大發飆,只得用嬌嗔的方式來責怪。
申蔚祈垂眼一看,皺起了眉頭。
「亂踢的下場,不聽話的後果!」罵歸罵,他倒是輕捏著她的小腿肚,拿起紙巾替她擦拭著一直冒出來的血滴。
「我自己來……」錚錚試著抽回自己的腳,但他捏得死緊。「申董事長,這樣不好意思,我自己來啦!」
「妳根本就在心裡罵我,以為我不知道嗎?」
「不要這樣講啦……」這樣講很尷尬耶——錚錚心虛地想著。
「回去的時候記得塗個藥!」申蔚祈將她的腳放下,自己則站了起來。
「您要走啦?」時間還沒到,他從來沒這麼早走。「申董事長在生我的氣?」
「為了抗拒我的吻,而讓妳自己受傷,在我看來,妳還真是愚蠢。」
「就這樣……所以您要走囉?」她還真有點不能適應他的乾脆。
申蔚祈沒回答她,逕自走了出去。
他是怎麼了?他竟然覺得心疼?!
拭著她一滴又一滴的血,他心上那道傷痕也跟著痛起來,因為負荷不了自己這種來勢洶洶又得不到解釋的痛,所以他選擇走開。
錚錚目送他離去,卻不知該如何挽留?
客人早走也好,她也可以早點下班,問題是,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開心?
從那天之後,為了淡化胸口的鬱悶以及揮卻他對錚錚的莫名思念,申蔚祈開始克制自己別去Fantasy,他甚至在忍受不了而必須以酒色來麻痺自己時,轉戰到別家酒店去尋找慰藉。
但他很失望的發現,再也沒人能靠近他一步,也或許是,他再也不願別的女人坐在他身邊。
他習慣的是錚錚的聲音和錚錚的香氣,以及她挨在他身邊時的溫度。
明知歡場無真愛,明知他的家族不可能容納一絲的不名譽,更明知連他自己都非常不齒她的身份,但他的心仍然難以自我駕馭地被她狂吸而去。
於是,他又來了!距離上次足足有一個月之久。
所以當他走進Fantasy時,那些老掉牙的連續劇台詞就紛紛出現——
「申董事長,您好久沒來了,工作一定很忙吧?事業做那麼大,賺大錢是很好啦,可是偶爾也要出來玩一玩嘛!」
他左看右看這群小姐,沒記錯的話,那個蔓蔓也在當中,但唯獨不見錚錚的身影。
他覺得有點奇怪,明明大家都知道他只點錚錚的台,而且這群小姐今天太慇勤了,態度積極得不像話。
「我要錚錚。」
「呃——申董事長,本來錚錚的台都是保留給您的,但您很久沒來,錚錚以為您想換換口味,尹副總也覺得不能再讓她空等,所以就要錚錚重新掛牌接受別人點台了。」蔓蔓解釋著,圓圓可愛的臉蛋有點無奈,慧黠的眼中有抹不太被人注意的靈氣。
聞言,申蔚祈內心一陣激盪——他沒來,她空等?
也對,他曾預先砸一大筆錢,保留他對她的獨佔權,要她專坐他一人的台,如今時間一久,那筆錢理所當然失去功效,讓她接受別人點台去了。
「叫她來!不管她在哪裡,去給我叫她來!」雖然他明知自己已沒資格這樣要求,但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沒風度且沒預警地發起飆來。
大夥兒識趣地一哄而散,申蔚祈坐在包廂的沙發上不發一語,面容奇冷,眼光閃現前所未有的深沉,一臉陰森恐怖,連平常頗崇拜他的包廂服務少爺也沒敢多待便告退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