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黑凜內心是這麼想的,不過他很快就在對弈中領悟到——
該死,這小女人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狠角色!
在棋盤上攻勢凌厲、防守嚴密,精準掌控局勢,儼然是個西洋棋高手,讓多年來不曾嘗到敗績的他連輸五盤……目前已有敗下第六局的心理準備。
他不都先言明要她手下留情嗎?
居然還這樣坑殺他,會不會太心狠手辣了點?!
就這樣,整個晚上陷在對弈苦戰中,黑凜完全無暇顧及先前的雜念,胸臆間燃燒的慾望早因戰局失利被人從頭到腳狠狠澆了盆冷水,這下只想盡全力維持住所剩無幾的男性尊嚴,千萬別丟人地讓琉璃再下一城啊!
第六章
「你的棋藝究竟是誰教你的?」
雖然兩人已平安順利地返抵倫敦,並搭上歐克維爾家族前來接應的私人轎車,黑凜對於自己連日來的敗陣猶是耿耿於懷。
接連幾個晚上,他們倆從一開始的西洋棋一路對戰廝殺到跳棋、圍棋、象棋,結果他居然全都以懸殊比數敗給眼前的小女人,這口氣要他怎麼嚥得下去?
「唔,不過是玩遊戲,你還那麼在意輸掉的事啊?」視線勉強從車窗外的風景轉回他身上,琉璃一擊命中要害。
「什、什麼輸掉?我不過是一時大意……」俊顏微微泛起窘意。
「一連大意了三個晚上、十七局比賽?」她眨眨眼,不太給面子地問。
被她一句話狠狠堵住嘴巴,黑凜鐵青了大半張俊顏,隱約可以聽見前座傳來司機悶笑的聲音。
笑什麼笑?乖乖開你的車去!
從後照鏡投給膽敢恥笑主子的司機一個必殺眼神,黑凜索性升起黑色玻璃帷幕隔絕司機的大耳朵,深吸口氣稍霽了下神色,這才又瞪向身旁對於傷了一顆脆弱男人心猶不自覺的琉璃。
「我只是好奇,你會玩的棋類還不少,是誰教你的?」他試探地問,心頭驀地浮現某個男人的名字。
她這一身的精湛棋藝,該不會是那個叫玄厲的男人教出來的吧?!
一想到這兒,黑凜的胸口就莫名煩悶起來,像是被人緊緊鉗住心臟,這感覺比看見稀世珍寶落入不識貨的銅臭商人手中更令他懊惱不悅、難以忍受。
「小時候,我媽媽教過我。」把玩著胸口的冰玉斷塊,她垂眸道。
「你母親?」這個意外的答案讓黑凜掀了掀眉,畢竟,他從未聽過她談起自身的事。
唯一知道的,是她母親和她一樣名為「琉璃」。
「嗯,在我很小的時候她有教過我,之後我就看棋譜自學,雖然能練習的對手有限,但我教出來的學生曾拿下法國西洋棋賽少年組冠軍,證明身為老師的我也不簡單唷!」一掃先前的低落,她眼神晶亮、與有榮焉地說著,尾巴都快翹起來了。
「你的學生?」瞇起黑眸,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「是啊,就是玄厲。」
果然,又是那傢伙!
「你別看玄厲老是冷著一張臉,做事又一板一眼,老成持重得像個老頭子,從前他可是聰穎可愛,個性也很乖巧溫和……」想起過往,琉璃唇畔帶著暖暖的笑。
可她陷入回憶中依戀不捨的模樣,看在黑凜眼裡就像紮在心頭的荊棘,正隨著她不斷開開闔闔訴說著其它男人優點的瑰色唇瓣,一字一句刺痛他的心,也攪亂他的思緒。
不想——
不想再從她口中聽見別的男人的好!
不想見她唇畔的笑是為別的男人而生!
不想讓她的心被別的男人搶先進駐!
他只想全面獨佔她的眼、她的心,再也無法容忍其它男人的存在!
當黑凜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同時,唇,已然沾染上她的溫度,截去琉璃未竟的話語。
溫熱的、柔軟的,她唇瓣誘人的滋味像極清新甜美的茉莉花茶,讓他著迷於她生澀稚嫩的反應,卻又沉醉在那醺然的香甜氣息中,微恍了心神,難以自拔。
「唔?!」瞪圓了眼兒,琉璃為這突來的親暱襲吻怔住。
直到黑凜帶著濃厚男性氣息的濕熱唇瓣,極為不捨地緩緩撤離後,她還愣愣地直盯著他俊魅中帶著些狡笑的臉龐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「嘿,你這表情是在誘惑我,再吻一次嗎?」俊眸微瞇,凝視著她芳唇微啟的怔忡模樣,他忍不住啞聲輕笑,猶帶濕氣的唇角勾出一抹滿意的弧度,先前的不快早因竊香成功一掃而空。
「你、你怎麼可以偷親我?」因他的調侃回了神,琉璃倏地漲紅了粉臉緊摀住唇,就怕他言出必行,當真再吻她一回。
「我這夜盜公爵連你整個人都偷出來了,不過是再竊一枚吻,算得了什麼?」
琉璃一副把他當成瘟疫避之唯恐不及的抗拒神色,教黑凜原本的好心情霎時化為烏有,兩道漂亮的劍眉重重擰了起來。
「再說,誰教你自己不躲開?」他好惡霸地哼了聲。
敢情這一切全是她的錯了?
琉璃瞪著眼前土匪似的男人,一時間又羞又赧的說不出半句話來,好半晌她才尋回自己的聲音。
「可是,這是我重要的初吻耶!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被偷走了……」她忍不住含著兩泡眼淚委屈地抗議。
而且眼前惡霸偷香的男人居然說,這算不上什麼?好過份!
輕撫上自己殘留著她清甜氣息的唇,黑凜有些怔然。
剛剛——是她的初吻?!
他還以為……還以為她的初吻早給了那個叫玄厲的臭小子,沒想到自己竟是初次品嚐她誘人甜美的男人!
這項突來的認知,讓黑凜暗自竊喜不已,歡欣的情緒醞釀在胸臆間,好似香檳酒的氣泡不斷啵啵啵地向上直冒,就快要衝出胸口。
「咳,初吻有什麼了不起,我也是啊!」
微撇開眼,他俊雅清逸的面龐浮現一抹可疑的酡色,一副「沒什麼大不了,咱們扯平了」的語氣說道。
「咦?」聽他這麼坦白,琉璃訝然地抬起雙眸,眼兒眨眨、再眨眨地瞅向身旁,雙臂環胸故作若無其事狀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