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用這麼客氣。」她輕笑著,體內所有的殘留怒氣徹底清除。
「不,這是一定要的。」歐陽朔堅持。
要是他沒記錯,今晚她應該很空閒,沒有半件應酬才對。
「那……」
正要答應,聽聞有人敲著門板,隨即推門而入。「總經理,我來報到了。」
「款,昱尊,怎麼又是你?」她微訝。
「是啊,因為沒人敢在你手下做事,所以我就慷慨就義來了。」尚昱尊手裡拿著文件,一臉痞樣走來。
藍羽辰冷哼了聲。「告訴彧先,叫他不用再派人過來了,這年頭已經沒有人會再無聊地對先鋒的人動手了。」
二十年前,藍家徹底漂白,基本上,算是轉型得頗為成功,但是有些黑道仇家卻不打算這麼簡單地放過藍家,偶爾總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傢伙,莫名其妙地狙擊藍家人,甚至是與藍家有關的人。
所以,藍長廷為了安全起見,設立了個地下黑幫「同盟」,負責仲裁各個黑幫盟友之間的問題,也保護著藍家人。
而尚昱尊,則來自於同盟,至於目前掌控整個同盟的男人,是藍羽辰的表哥尹彧先。
當年,她的小姑姑和姑丈在一起意外中喪生,雖說是意外,但事實的真相彼此心知肚明,正因為如此,尹彧先在接下同盟之後,以強硬的手段殲滅了幾個黑幫勢力,讓藍家以往的仇家不敢小覷同盟的勢力。
就這樣,先鋒成了檯面上的集團,而守護著藍家人的同盟則是黑暗中最可靠的勢力。
也正是因為如此,藍家三個女兒身邊,絕對有一個助理兼司機兼保鑣的人物存在,照道理說,這個職務是輪調性質的,但由於藍羽辰的個性讓人不敢領教,所以幾乎絕大部份都由尚昱尊接手。
「老闆說,小心為妙。」尚昱尊走向前,這才發覺歐陽朔,有點意外。一看來,你對他是愈來愈信任了。」
居然在歐陽朔的面前談起這麼私密的話題。
「放心,天底下的人都背叛我了,他也不會背叛我的。」這點把握她是有的。
「這麼有信心?」
「是長時間累積的。」他跟在她身邊三年,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,她自然很清楚他的為人和處世態度。
在旁的歐陽朔聞言,滿意地勾起笑意。
進先鋒三年,他總算是鞏固起自己的地位,不,不是他在先鋒的地位,而是他在藍羽辰眼中的地位。
他才不管先鋒的未來如何,他只想知道她的未來裡會不會有他的存在。
罪孽的一見鍾情啊,他是如此地甘心沉淪。
「對了,倪家這個案子,你看一下。」她將剛才歐陽朔交給她的文件遞給尚昱尊。「有空撥通電話噓寒問暖一下,探探對方的意思如何。」
「底限呢?」他接過手,大略看了下。
「削他個幾千萬,是絕對跑不掉的。」意思是說,要倪家花錢買新聞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還有,我晚上要跟歐陽朔吃飯,你不用同行。」
「那怎麼可以?」尚昱尊側眼睇著歐陽朔。「老闆說了,不能讓你一個人單獨行動的。」
這個男人,他橫看豎看,都不認為他如外表的乾淨、陽光,相反的,他倒認為他城府頗深,就不知道他是憑什麼手段獲得難以信任人的大小姐的信任。
「笑話,他當我還是三歲小孩啊?」她嗤道。
藍家三姊妹,哪一個沒有身懷自保絕技的?
「話不是這麼說,意外總是發生在鬆懈時。」這是尹彧先的座右銘。
「不過吃頓飯而已,不要說得我好像隨時都會被暗殺。」藍羽辰搖了搖頭。
狙擊事件已經超過十年沒發生過了吧,況且,她相信有尹彧先在,沒有人會笨得再動藍家人的。
「不管怎樣,還是讓我隨行吧,談公事,我在場替你記錄也是挺方便的,不是嗎?」尚昱尊不放棄地道:「況且,你在新聞界作風大膽,什麼醜聞弊案都敢掀,多少也樹立了一些敵人,有我在比較妥當。」
「我們才不是要談公事。」無聊,誰要在下班之後還跟公事綁在一起?
「不然呢?」難道……
「收起你白癡的表情。」藍羽辰冷冷睇去。「我就不能有一般朋友嗎?」
朋友?歐陽朔漾起更滿足的笑,感動自己總算從下屬一路拔擢到朋友的身份了。「總經理,有尚助理在,其實也無所謂啊,只是一頓晚餐,有他在反而能夠更輕鬆自在。」
藍家的背景,他摸得極為透徹,她的處世作風,他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,有尚昱尊在,他也比較放心。
「我是無所謂。」只是偶爾她也想要有點屬於自己的空間。
「而且明天還得要麻煩尚助理載你到會場呢。」
「會場?」尚昱尊不解地問。
「晚上再聊。」她揮了揮手。「去外頭幫我看看,在左側第三個位子上的女人到底把她的東西收拾完畢了沒有,要是沒有,全部都丟了,叫她直接滾蛋。」
第二章
「好了,我在這裡下車就好。」藍羽辰拎著晚宴包下車,一身灰藍色調的貼身小洋裝配上灰色短外套。
一頭深咖啡色的波浪長髮綰成傭懶的髮髻,絕艷的臉龐噙著生人勿近的淡漠。
「不用我陪你上去嗎?」尚昱尊問。
「不用了,晚一點歐陽朔會送我回去。」
「大小姐,你會不會太相信他了?」
她哼笑著。「你的憂患意識會不會重了一點?」
她不過是參加一場喜宴而已,需要這麼戒備嗎?
「依我看,你對他還是要戒備一點才好。」這是他的忠告。
雖說這兩三年來,他和歐陽朔多少有點公事上的接觸,但他對他,是沒有太多好感的,並非是因為他有張討喜的俊臉,而是他的眼神太銳卻又總是藏在一片笑意後頭,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。
習於豎起高牆隔絕外人入侵的男人,讓人難以信服。
況且,他對大小姐的好,實在是好得出奇,簡直拿她當小公主疼惜,這一點,實在是弔詭得令他全身發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