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逼得你遠走他鄉之後,我才知道自己忘不了你,可是我已經選擇了他,只好扮演起稱職的妻子角色,我真的很抱歉曾經殘忍的對你。」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「只是我真的錯了,他非但沒有好好珍惜我,反而疑心孩子的血緣,我那可憐的孩子還來不及喊我一聲媽媽,就這麼走了……」
陳如玄邊哭還不忘用眼角偷瞥著沈君毅,她把疏忽導致孩子早夭的罪狀推給了丈夫,還口沒遮攔的拉著沈君毅下水,企圖要他為這不幸事件擔負起一點責任。以她對沈君毅的認識,他的確會信以為真,因為從小讓祖父拉拔長大的他向來疼愛小孩,他恨不得所有的小孩都生活在美滿的家庭中,而不要像他一樣受到委屈。
「你的孩子死了?」他動了惻隱之心。
「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他,才會害得他被他父親凌虐……」像是不願再提起傷心事,她只有不斷的哭泣來表達她的悔恨交加。
「如玄……」他不知怎麼安慰她。
孩子是心頭上的一塊肉,他竟同情起她來了。
「如今我孤單無依,茫茫人海我只想到你……」她欲語還休,繼續啜泣。
「先留下來吧!我再幫你找個落腳的地方。」
沈君毅基於舊識情誼決定幫她,然而心機深沉的陳如玄卻不這麼以為,反而把這當作他們重燃舊情的一個小里程碑。
別怪她心壞,人不為己天殊地滅!
第七章
打從夢境中驚醒,容鳳儀說什麼都不願再睡去,等不及天亮,等不及麒麟坊開門,她撇下打盹的晴兒,還有忙著安撫舊識的沈君毅,再一次來到麒麟坊。
「開門,陳老闆——」她喊得急切。
「誰啊?」阿璽前來應門。
門微開,容鳳儀已經迫不及待探頭進去,「老闆呢?我有事想找他。」
阿璽看著眼前的女孩,一臉的倦容真是令人不捨,「可是師……嗯,老闆他還在休息。」他暗斥自已嘴快。
「沒關係,我等他,我可以等。」說什麼她都要再見上這老闆一面,因為他說的故事在她的夢境中出現了。
「阿璽,請這位小格格進來吧!」屋內有人喚著。
「是。」阿璽轉身對容鳳儀說:「格格,進屋來吧!」
他不懂,為什麼這清朝的格格跑來了這個不屬於她的時代空間,他問了師父,可師父卻什麼也不說,只是一味的叨念著:天意,這一切都是天意,就連為師都解不出的奧秘。怪哉——
「找我什麼事?」陳老闆用沉緩的聲音問。
「我都知道了,在夢境裡我看到了我和君毅大哥在明朝的過去。」她眼中的哀愁顯然是為了昨夜的夢境。
「我也不確定告訴你這件事是好是壞。」他顯得猶豫。
「你讓我知道這個故事是不是希望能夠挽救什麼?倘若不是,為什麼要讓我夢見……」她怎麼也忘不掉夢境裡,那雙在柴房裡無助絕望的眼睛。
「不是我讓你夢見的,而是你懷中的血玦。」他停頓了一下,「那是一顆年代久遠形成的血玦,吸取著日月精華及強大的能量,它能夠幫助你洞徹你欲知之事,同時也是這顆血玦亂了身處明朝時你和他的緣份,才會讓你們糾纏至今,老夫也無力挽救頹勢,只能適時指點迷津。」
「不,那來不及,我要你告訴我如何救她,讓我知道她最後是如何——」容鳳儀情緒很是激動。
「鳳儀,那只是個夢。」又慢了一步的沈君毅直到尋不到她的蹤影,才料想她一定又到了麒麟坊。
「不是的,君毅大哥,雖然是在夢裡出現,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,就如同我一個清朝格格能夠來到你的時代一樣,都是真的!」她堅持道。
「那為何只有你夢見,我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,如果你我都是夢境中的人。」
沉默抽煙的陳老闆取下煙管開口了,「因為血玦在格格身上,在尚未感染你的氣息前,血玦無法助你感應到明朝的你。如累你想知道她究竟夢見了什麼,跟我進來吧。」
不疑有他,沈君毅坦蕩的尾隨入內。
這陣子他的遭遇足夠他寫一本奇遇記了,先是大清格格,繼而又是他的前世今生,他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,可偏偏全叫他碰上了。
☆ ☆ ☆
黑暗的柴房內,水映妤無聲啜泣,因為她早已在前些日子的聲嘶力竭中把喉嚨都哭啞了,束手無策的她只能絕望的等待死神伸出援手助她解脫,倘若不能如願,她手中緊握的「百紅」應當能讓她如願保全僅有。
連日滴水未進的她蜷縮著身軀在柴房的一隅,整個人昏沉沉得厲害,倒是手中的瓷瓶怎麼都不敢放,握得死緊。
老實說,她心中還在希冀著什麼,企盼著一切能有轉機……甚或是奇跡,就算只剩游絲般的一口氣,她都還懷著這樣的想望。
「嗚嗚……」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,不由得一陣心傷,「小哥哥……」
柴房外傳來一陣窸窣腳步聲,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,奮力睜開疲累的眼睛振作起身。
「誰?」她小心翼翼的問。
「水娃兒,是我。」來人應聲道,「你也別怪舅母狠心,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表兄的前途著想,更何況你現在當不成將軍夫人都不知道外面傳得有多難聽,你還是聽從舅母的安排,或許還能落個花魁、一代名妓的封號,那也頂風光的,生活也不虞匱乏,這不是兩全其美?」
不是小哥哥已經叫她夠失望的了,卻還得到這殘忍的消息——
「不要……」她虛弱的拒絕,氣弱的央求著,「求你放了我吧……水娃兒願意為舅母及表兄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。」
做人再怎樣也要有基本的尊嚴,她寧願辛苦的做工,也不要因為貪圖享受而喪失自己的人格去奉承這些貪圖美色的人。
「呵、呵呵——」舅母笑得拔尖得意,「不要?這可由不得你,明天飄香院就要來領人了,屆時哪由得你說不要?」她兀自樂不思蜀的想著即將入裝的大把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