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不是因為他,她不會遇上這事,她會生活得平凡,她不會遭遇危險,生命更不會受到威脅……如果,不是他的話……有生以來,冷漠第一次自責,真的很自責。
他想,不,不是想,是肯定,她對他而言,真的太不一般。
為她,他有了太多從沒有過的情緒,她讓他變得再不像是原來的自己,但,要割捨嗎?割捨掉,他就能回到原來?
「冷漠……漠……」驚慌中,閃躲中,抽抽噎噎的,她呼喚他的名,一聲聲一句句,全嵌進他的心。
割捨?搖搖頭,他無奈歎笑。
事到如今,還說什麼割捨?他根本是放不開了。她已經住進他的心,如何還放得下、捨得掉?
伸出手,不顧她的閃躲,他將她抱進懷中,在她耳邊輕聲說:「沒事了,我在這。」
他沒安慰過人,卻對她輕哄撫背,她真的得到太多禮遇。
聽見他的聲音,感受他的懷抱,他的氣息圈圍住她,讓她終於能夠心安。於是,她停止掙扎,卻無法止住顫抖。
「我好怕……真的好怕……」偎在他懷中,她緊緊抱著,忍不住開始哭泣。
「沒事了,沒事的,我在你身邊,會護著你的。」溫柔又是一項創舉。
「我以為……以為真會沒了氣……」回想當時,她心有餘悸。
「不會!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。」她是他的女人,只要他不放手,任誰都不准奪,就算死神也一樣!
「知不知道……你知不知道……我怕、我真的好怕就這樣走了……」愈說,她摟得愈緊,她好想讓自己融入他的身體裡,好想遺忘接近鬼門關時的恐懼感。
「我說了不會,你不要再擔心。」他俯首親吻她發頂,給她更多安慰,想安撫她不安的心。
「可我真的怕……」在他懷中抬起頭,她淚汪汪看他。「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。」
在快要失去意識時,她腦子裡滿滿都是他,心裡想的也全是他……那一瞬間,她終於明白,她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再也無法見到他。
對他,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的愛戀?她不知道,也不想去追根究底,她只知道她就是不想離開他,真的不想。
「不會有這種事。」傾身,兩唇輕相貼,他許下了承諾:「我會在你身邊,你永遠都看得見。」
「真的?」眨著眼,水珠滴落,瞳眸清一見,卻還是不安。
「真的。」他沒有遲疑,回答得篤定。
「永遠?」她很貪心,想要擁有永久保存期。
「永遠。」從來沒人敢對他作要求,但他卻樂意讓她這麼做。甚至,願意給她承諾。
一直以來,對任何人、任何事,他從不輕易給承諾,但,一旦承諾了,他定會做到。所以,是的,永遠,他答應了她,就一定會實現。
*** *** ***
今日,對炎幫而言,是個重要的日子,一為炎老百日大祭,另一則為清理門戶。
一早,看好時辰,供上祭品,拈了長香,冷漠一切遵循古禮,這是他對義父的敬重。然後,辦完了這事,只剩另一樁了。
側過頭,垂下眸,冷漠看向被迫跪在墓前的炎焜,冷冷說:「不廢話了,給你兩個選擇,想死還是活?」
其實,他是懶得祭出酷刑,只想盡快把事情解決,不想搞得太複雜,所以給出簡單選擇。
「這、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但,那樣的問話,卻讓炎焜心驚。
生或死,可是人生大事,哪能這樣抉擇?再說,誰會想死而不想活?但,若要活……他又想怎麼對付自己?低頭,看著未復原的手指,他還記著當時的痛,對冷漠已不敢再囂張。
如果可以,他不想這麼孬,但,不得不承認,冷漠真的比他殘忍。
「死,給你個痛快,從此一了百了。」冷漠說得無情。
「那……活呢?」吞嚥了下,炎焜再問。
「永久性肢體殘廢。」這樣能確保他從此安分,再也無法惹是生非。
「你、你……」駭白了臉,炎焜說不出話來。
「別浪費我的時間,我不想跟你耗。」催促他作選擇,冷漠真是冷得沒人性。
「我……」
「不想選?那我幫你。」掏出槍,頂住他眉心,冷漠替他決定。「這樣,比較痛快。」
「不……你……」炎焜嚇呆了!從來,只有他拿槍指人,他何時離槍口這麼近過?所以,他這回終於能體會了,體會到生命受威脅時的深層恐懼。
「怕了?」看清他的恐懼,冷漠不禁要嘲諷椰一。「仗勢欺人,威脅他人生命,不都是你最擅長的?這應該能讓你興奮,怎麼反倒害怕了起來?」
「你你你……」惱羞成怒,但沒敢發火,因為他真的怕,怕就這樣沒了命。
「別你我了,像個男人。」說完,拉開保險栓,子彈上膛,就要射擊……
「住手!」徐誠大喝一聲。
這其實很令人詫異,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了,卻還是一心一意護主?老實講,此等忠誠,真的讓人折服,但……會不會太忠心了點?
「要殺就殺我!我代他死,我替他領罪,所有這一切,全由我來承擔。」全身被捆縛住,徐誠根本沒反抗能力,卻依然堅決護在炎焜身前。
嘩——真是好你個有情有義啊!忍不住的,眾人在心底喝采,也終於看得清楚明白,那個啊,絕不是一般的忠心而已,是更深一層的特殊情感。
「哦?」挑挑眉,冷漠也看出端倪,卻沒有太大感覺。「放心,會讓你跟著他的。」
「你……」徐誠愣看他。
「我說過,斷你手只是小教訓,那事沒那麼容易作罷。」膽敢傷她,他就別冀望能有多快活的下場。
「好!既然這樣,要殺就殺,但——」挺直腰桿,面對冷漠,徐誠認命了,只有一個請求。「請你先殺我。」
「他先或你先,有什麼差別?」徐誠的堅持,讓冷漠好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