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芷婷為他們兩人端來點心,和他們一起坐在飯廳裡。
「唐阿姨,我今天是來道別的。」魏子商拿出背包裡包裝好的禮物,將它放在桌上,佯裝平靜的丟出這句話。
「道別?」李芷婷訝然。
唐欣也停下了動作,這是什麼意思?
「我爸媽希望我到美國讀書。」
「這麼突然?你不是才剛念完高一嗎?」李芷婷不解,為何不等到上大學再去?
「嗯,學校方面我爸媽已經跟他們聯絡過了,沒有問題的。」魏子商不打算說出真正的原因。
當初他回到台灣來,是因為他父母不想讓他成為天才,他也遵守父母的要求,不敢讓自己的成績太好,以免被別人發現。
在他上高中之後,有一次老師提問題,他直覺就回答了,但他沒有料到那是大學才會學到的內容,從此大家一再要他跳級,而且將他視為天才,讓他煩不勝煩。
突然,在兩個星期前,他爺爺奶奶告訴他,他爸媽要他到美國,因為他們想說既然已經有人注意到他的天賦,那不如就好好栽培他。
魏子商的心裡十分疑惑,他不覺得爸媽會作出這個決定,再加上他看得出爺爺奶奶似乎憂心忡忡,於是他堅持要問出答案,雖然答案確實出乎他的意料,但那卻是讓他非去美國不可的原因。
只是這一去,他不知何時才能回來。
「那一切都安排好了嗎?」李芷婷又問。
「嗯。」魏子商不願意說得太多。
「那……什麼時候出發?」
「後天。」
突然,唐欣打翻了碗。
「啊!」她驚呼一聲,連忙跑進廚房拿抹布。
魏子商也拿出衛生紙擦拭,防止水漬再繼續擴大。
唐欣拿來了抹布,將桌上收拾乾淨後,接著說道:「我去寫功課了。」
一旁的魏子商,就這麼靜靜的看她離去。
「子商,你有這個機會阿姨很為你高興,你要好好努力。」去美國對子商來說,是個很好的機會,而且他到了美國就可以常常見到父母,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。
「我會的,謝謝阿姨。」
「留下來吃飯吧,你也該親口告訴你唐叔叔。」
「嗯。」說完,魏子商的目光移向唐欣的房間。
「去陪陪小欣吧,吃飯時我會叫你們。」
魏子商點了點頭後,走到唐欣房門前。
「小欣。」
他敲敲門,卻發覺門根本沒關上,於是他自己走了進去。
接著,他就看見唐欣坐在書桌前發呆,他拉過椅子,坐在她旁邊。
「小欣,回神吧。」
唐欣偏過頭看他,又轉回頭,一點也不想開口。
她說不出現在的心情,只覺得心一片紛亂,讓她煩不勝煩。
「妳不開口嗎?我後天就要走了。」
「關我什麼事?」唐欣怒氣沖沖的掀開作業本。
「妳在生氣。」
「沒有。」
魏子商沒有拆穿她,只是盯著她看。
「看什麼?你去哪裡都不關我的事,我為什麼要生氣?」他的眼神看得她心狂跳。
「認識了這麼多年,我要離開,妳一點感覺也沒有?」魏子商平淡的說著,看不出情緒。
「沒有!你要走就走。」唐欣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氣,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。
「好吧,既然妳這麼說。」魏子商站起身,覺得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。
「你去哪裡?」唐欣見他站起來:心一慌,急忙問道。
「沒有,我想站起來看看夜景。」魏子商並沒有趁這個機會糗她,知道她確實在乎自己,這就夠了。
唐欣見他走向房間裡唯一的一扇窗,剛暗下來的天空還有一點微光,彎彎的上弦月正高掛在上頭。
「我會回來的。」魏子商向著窗外開口。
唐欣心跳漏了一拍,不知為何,她覺得自己的情緒,似乎沒有那麼糟了。
「我一定會回來的。」魏子商轉身面對唐欣,堅定的眼神,為他的承諾做出保證。
而她,選擇相信他。
第三章
七年後。
窗外的天空聚集一朵一朵的高積雲,陽光穿透而下,地上是一片碧草如茵。
那是一個小山坡,坡度極小,小到是否可以稱之為山坡都令人懷疑,因為從地面往上走,不過幾步路就能登上坡頂,只是看在它還是有隆起的部分,姑且就稱它為山坡吧。
唐欣百般無聊地將目光來回的移動,一邊是老師賣力的講課,另一邊是耀眼又青翠的碧草,室內的冷氣令人感受不到悶熱的暑氣,也就愈發讓人想融入那一片草埏之中。
看了看手錶,距離最後一節下課時間還有十五分鐘,她拉回心思,想專心聽課。
這是唐欣升上大學的第二年,而且是剛開學的第一周,上大學的新鮮感覺已經失去,不過因為適應了一切,所以大二該是可以盡情揮灑的一年。
想到這兒,唐欣微皺起眉,這個想法並不是源自於她,而是此刻坐在她旁邊的葉秀均,同時是她的好友兼室友,沒想到她真的被秀均給洗腦了。
她對大二其實並沒有特殊的感覺,她總是做好想做、該做的事,想玩的時候就去玩,想唸書的時候就唸書,跟念幾年級一點關係也沒有。
不過,她現在真的受到秀均的影響,明明該專心上課的,卻忍不住一再興起到外頭走走的念頭。
嗯,只剩下十分鐘了,等一下到草地上走走,再回宿舍吧。
忽然,講台上的老師傳來一句:
「好,我們今天就上到這兒。」
所有的人一同歡呼,開始動作迅速的收拾東西,原本很安靜的教室立刻人聲鼎沸。
「小欣,我有急事要先走囉。」坐在唐欣身旁的葉秀均,匆匆丟下一句話,背起背包轉身就跑。
唐欣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,能讓她這麼著急的原因只有一個,那就是約會。
她並不介意秀均丟下她,她們雖然是好朋友,可是也沒必要時時膩在一起,而且今天她正好想一個人走走。
收拾好東西,唐欣微低著頭,舉步走出教室,直到她撞上一堵溫暖的牆,才知道門口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