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跟我走!」
「準備開會了。」
「會議一點都不重要,我們的事才該死地重要!」
兩人返回項靖宸的辦公室。項靖宸用力關上辦公室的門,范幼歆推開他,一肚子的委屈全部湧上來。「好朋友?好朋友會迫不及待向我示威?!」
項靖宸的怒火也不小。他握住她的手臂,恨不得搖醒她。「什麼叫新關係?我根本不會和她有任何新的關係!你為什麼就是不願相信我!」
范幼歆用力推開他。「我無法相信,我根本無法相信!」
她無力的身子跌落在身後的沙發,掩面哭泣。崩潰了,她的心崩潰了,她的愛情崩潰了,感覺就像剛癒合的傷口,再度被利刃割開,鮮血淋漓。
項靖宸仰頭,手掌扒過頭髮。好一會兒,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。
「小歆,我愛你,不要再懷疑我的愛。」
她淚眼望著他。「我真的做不到……」
他凝視著她。她的淚水像一根根刺在胸口的針。
項靖宸疲憊地歎口氣。「我怎麼感覺是你不要我了。」
范幼歆哭得無法言語。從事件發生至今,所有壓抑的情緒累積在心裡,直到這一刻才完全爆發。
項靖宸撫著妻子的臉。「我很生氣,氣你怎麼可以輕易放棄我們的愛情,氣你為什麼不鼓起勇氣跟我一起面對?為什麼這麼輕率地定了我的罪?為什麼不信任我……」
為什麼總是選擇離開……
對他的問題!她淚如雨下。
項靖宸自嘲。「我還能說什麼呢?你不要我了。」
她搖頭。
他的肩垮了,不再感覺自己擁有全世界。「一切就依你吧。」
一個人究竟可以獨自努力多久?原本就在眼前的東西,轉瞬間又消失了,是他努力得不夠,還是他們的感情不如他以為的堅定?但他也會累……
他站起身。「所有人還在等著開會。」
他說,彷彿是一句道別,然後,他轉身離開。
范幼歆望著合上的門。一瞬間,她有一種感覺,這次,她真的必須開始適應單身的日子,他不會再像這陣子一樣地黏著她、纏著她。
他們的關係,就此結束。
*** *** ***
日子往後過了一個月,檢視這些日子以來的單身生活,也只有簡單平靜四個字可以形容。
離婚手續因項靖宸不願意妥協,依然閒置著。她不知道他還在堅持什麼,但她和項靖宸在那日過後,很有默契地不在同一個問題上打轉,離職的事也因協力廠商的慰留而暫緩。
「媽,我出門了。」
「路上小心!」
「哦。」
范幼歆打開大門,隨即步出家門。婚變唯一的收穫可能就是讓自己重回家庭的懷抱,每天吃得到媽媽美味的好廚藝,可以和雙胞胎姊姊作伴聊天,當然還可以幫大姊照顧由幼兒園拎回來的「孤苦伶仃」。大姊愛心十足,永遠見不得哪家小孩變成「鑰匙兒童」或「外傭兒童」,所以只要學生家長要求,她隨時可以變成二十四小時且不另收費用的保母,超好用!
「幼,等我!」
她停住腳步,二姊背著大背包快步走來。大背包是姿歆工作的傢伙。「搭便車嗎?」范姿歆問。
「哇,天下紅雨了。」范幼歆笑說著。
她們雙胞胎從小對繪畫都有濃厚的興趣,長大後,因著這天分,她成為空間景觀設計師,姿歆則更厲害,變成炙手可熱的整體造型師,每天秀約和電視通告接不完。
「你不是不接早上的case?」范幼歆問。姿歆的工作時間都在晚上,晚睡的結果就是隔天不過十一點絕對不會起床。
兩人上了范姿歆的黑色小車。
「錢咩,我打算狠狠賺個三、四個月,明年休息一整年,我們再一起出去玩!」
「很難吧,娘說昨天有人抱著白花花的銀子登門拜訪,要請你出美容書。」
范姿歆冷哼。「無聊。」
「娘說對方出的價碼很不錯。」
她聳肩。「真要出書,我一年前就出了,不用等到現在。」
「那之前的化妝品代言也不要嗎?」
「當然,那更無聊。」
這就是姿歆,永遠都堅持自己的想法,按照自己的計劃,一步一步前進。即使是雙胞胎,她們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,短髮的姿歆永遠都是帥氣亮眼,長髮的幼歆卻優柔寡斷,永遠都是那麼地不乾脆。
「姿,你當時賣頭髮的那家店還在嗎?」如果她的個性能像姿歆一樣……
「幹麼?」
「我想把頭髮賣了。」那麼,會不會比較開心些?
范姿歆撩起妹妹的頭髮,當然明白妹妹剪髮的用意。她鼓勵地拍了拍妹妹的肩。「好哇,本大師親自動刀,保證讓你滿意。」
也許,真的剪去三千煩惱絲,她的生活、她的思緒,就可以豁然開朗。
「要開心點,老是感覺你悶悶的,我也難過。」
范幼歆扯開笑。「我有進步了,至少會笑嘍。」
「那叫笑?」
「嗯嗯。」
「饒了我吧!」范姿歆無奈搖頭。
公司到了。
「要不要陪你吃午餐?我case大概十一點半左右可以結束。」
這一個月來,只要姿歆可以,她一定會陪她吃午餐。
「嗯,別急,你再call我。」
目送二姊的黑色小車離開後,她轉身走進辦公大樓。
時間尚早,從入口望去,等候電梯的人並不多。「共立營造」分處於這棟玻璃帷幕辦公大樓的八、九、十樓,每層樓皆是不同的部門,她的辦公室則在十樓。這棟高樓有二十四個樓層,每到上班時間,六部電梯前一定擠滿了等著上樓打卡的人。
然後,她頓住了腳步。她眼花了嗎?竟然沒留意她的「前夫」就站在二號電梯前?
范幼歆皺起眉頭。他的停車位在地下二樓,他一向都是由地下室搭電梯上樓。
她在一號電梯前停住腳步,仰頭,雙眼緊盯著電梯面板。
項靖宸的視線落在她身上,神情有許多的壓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