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幼歆故作震驚地眨眨眼。「只因為你拒絕陪她吃飯一次,就要我原諒你之前和她無數次的共餐?項先生,您的算盤會不會打得太精了些?」
整個會議室完全停止了運作,所有人都仔細看著、聽著他們吵架,項靖宸沒有把私事公開的嗜好,他拉起范幼歆離開會議室,回到自己的辦公室。
范幼歆甩開握住自己的大掌。「兩次和『凱旋』開會,都是中途離席,這似乎不是很好的待客之道。」
項靖宸像困獸一般,開始在辦公室來回踱步。他臉上的神情清楚表現他一肚子的悶氣。「如果可以讓你開心,不和『凱旋』合作我都願意!」
范幼歆注意到他辦公桌上放著一束紅玫瑰,也看到插在花裡的卡片上畫著一個愛心,愛心內畫著一個笑臉,然後是「週年快樂」,署名是Shelly。
「週年快樂?你們是去年夏天認識的,難怪她剛才會說無論如何,你今天一定要陪她吃飯。原來是要慶祝……」
范幼歆失神撫著紅玫瑰的花瓣。玫瑰訴說情意,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為了花朵代表的涵義而心傷。
「那只是一束花。」他說。
她扯開笑,心疼這些不受青睞的玫瑰花。「對你而言,這的確只是一束花。」
「對我而言,花沒有任何意義。」他強調。
她迎視他漆黑的眼。「對我而言,這讓我看到一個女人對你的愛。」
他雙手一擺。「我不愛她。」
她懷疑。「卻給她愛的錯覺?」
「我只愛你。」他說。
她雙手刻意在胸前畫個十字。「我承受不起。」
「她只是朋友!」他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這幾個字。天,他真的只把她當成朋友!
她指著花束中的卡片,好心提醒。「朋友不會因為週年而大費周章。」
「別讓你的心被嫉妒給蒙住了。」他攏起眉頭。
她冷哼。「原諒我心眼小,氣度不夠大。」
他瞪著她。「我要你回來。」
她仰高下顎。「不。」
「因為Shelly和這束花?!」他咆哮。
她看著他,發現男人肯定是全世界最簡單的單細胞生物。「因為這代表的意義。」
他煩躁不已,又開始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。「這不代表任何意義!」
「對你也許是無意義,對我卻代表背叛。」
項靖宸停止踱步,一個箭步來到妻子面前。「背叛?」他冰冷地重複。
范幼歆無懼地迎視氣惱的他。「難道不是?!」
他和Shelly劃清界線,知道她在乎的就是這個,也認同夫妻間的獨佔欲,重點是,他以為自己已經表示得很清楚!
項靖宸雙手煩躁地扒過頭髮。「幼歆,我到底要怎麼做、怎麼說,你才會試著相信我?」
范幼歆心冷地搖頭。「不用了。」
「你不要我了。」他沙啞問 。
她一震,手臂環胸。「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。」
「問題是,你倒很大方地把我送給別人。」
她僵著身子,無語。
項靖宸挑起她下顎。「第一、我不同意離婚;第二、你還是我老婆;第三、我愛你。以上,信不信由你。開會。」
他瀟灑地握下三項宣言,隨即離開辦公室。
范幼歆緊繃的神經,在他離開的第一秒後完全鬆懈,壓在心口的淚隨即不請自來。
老天,她該怎麼做?情人眼裡哪容得下一粒砂?
她忘不掉心痛的感覺……
范幼歆搗住臉,失控哭泣。
*** *** ***
日子和過去的這一個月一樣,她讓家人照顧得好好的,娘親像養小豬一般每天將她餵飽。孕吐當然持續發威,老媽信誓旦且一定是男孩,才會這麼折騰媽媽。關於這點,她不予置評,她還是想要一個像櫻花般柔嫩的女娃娃啊!
姿歆因香港服裝展,讓主辦單位以大把鈔票請到香港負責整體造型,因此送大肚妹妹上下班的重責大任由大姊薡歆接手。
問題是姿歆的車因空調問題送廠維修,本來兩姊妹計劃一同搭捷運上班,但在出門上班之際,范家門口來了個不速之客。
對方和薡歆說了幾句話後,薡歆隨即拉著妹妹搭上不速之客的賓士車。詭異的是,薡歆不是坐在副駕駛座,而和妹妹坐在後座,完全將不速之客當成司機使用,這對一向視禮貌為人生最重要之事的大姊而言是不可思議的事。
「他是誰?」范幼歆附耳輕問。
「學生家長。」范薡歆回答得很制式。
「學生家長會來接你上班?」
「他小孩要請病假。」
范幼歆一頭霧水。「請病假?那為什麼要來家裡接你上班?」
她疑惑著,同時注意到前座的男人透過後視鏡,深邃的眼幾乎黏在大姊身上。
「他在追你嗎?」
范薡歆一口氣梗在喉中。「當、當然沒有,怎麼可能?!他是有家室的人……」
范幼歆拍拍胸口。「大姊,對不起,最近我對婚外情或第三者的事件特別敏感……」
「放心,我不會變成別人的第三者啦……」范薡歆喃喃說著,低垂的眼簾遮掩了她眸心的痛楚。
「我知道。」范幼歆道歉,注意到格外安靜的大姊。大姊個性安靜內向,但此刻的安靜,卻摻雜了許多讓人不難察覺的哀愁。
「學校沒事嗎?」大姊以幼兒因為第二個家,范幼歆僅能這樣猜測。
范薡歆笑得很無力。「沒事……」
「共立營造」到了,車子在辦公大樓前穩穩停住。
大姊心事重重。范幼歆眉頭深鎖。「有事打電話給我。」
「嗯,好。」
范幼歆下了車,目送黑色賓士離去。或許,她該和姿歆通個電話,姿歆比較敏感,也許會知道大姊發生什麼事了——
「怎麼,還依依不捨?」
冷冷的譏諷由身後傳來,范幼歆不想轉身面對他,她繞至一旁,直接進入辦公大樓。
「他是誰?」項靖宸注意到開黑色賓士的是個男的。
「誰是誰?」范幼歆心裡還在想著大姊的事,根本懶得理會身旁的大醋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