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娘已經過世了……」姬子夏哽咽地說完後,姊妹兩人相視一眼,再次抱頭大哭了起來。
君緋雪哭得全身顫抖下已,哭得四肢都發冷,卻還是沒法阻止眼淚不停地落下。她的娘啊……
「別哭了,娘若在天上看到我們終於團聚了,她也會慶幸的。」姬子夏含淚拿起手絹替妹妹拭淚,心疼不已地問道:「你怎麼會這般瘦削?朱管事扶著你進門時,我簡直嚇壞了。」
「我沒事,只是今日忙到還未進食,身子有些不適……」
姬子夏聞言急忙開門喚人拿些熱食來,並拿了些糕點要她先填填肚子。
君緋雪吞了口雪花餅,卻只嘗到淚水鹹味。她望著姊姊,完全不敢挪開視線,生怕一個眨眼,姊姊便不存在了。
「別哭了,我說說我這些年的經歷,你也說說你的吧。」怕君緋雪哭壞身子,姬子夏拍拍她的肩膀,強行擠出一抹笑意。
於是,兩人便約略地把彼此這些年的經歷都簡單說了一回。除了逃走原因不曾提起之外,君緋雪將她與完顏術相戀,及他從金國一路追來的過程全都告訴了姊姊。
姬子夏早從君春花那兒,知道君緋雪此時身份地位,她只是沒想到那人竟會是完顏術。
「完顏術是大金將軍,對嗎?」姬子夏問道。
「你知道他?!」君緋雪驚訝地睜大了眼。
「他是大金戰神,可宋人吃過他敗仗,百姓把他形容成豺狼虎豹,說他力大無窮,有移山倒海之惡能。」姬子夏苦笑著。
「他沒那麼壞。」君緋雪馬上著急地替完顏術辯駁著。「他治軍甚嚴,講究規炬。但對待金人及漢人卻是絕對一視同仁。金人豪強之家經常強佔民田,他若知情,總是站在百姓那邊,在他下頭的佃戶,安居樂業狀況更甚大宋南方啊。」
姬子夏望著妹妹費心為他辯解模樣,知道這兩人的感情著實非同一般。
「姬管事,大夫來了。」門外響起一聲低喚。
「大夫請進。」
姬子夏起身,引著大夫到長榻邊。
君緋雪望著姊姊一派落落大方男子姿態,忍不住又紅了眼眶。她的姊姊啊!
大夫才一把脈,便馬上蹙起眉。「姑娘染了風寒,髒氣甚為衰微,且又素有心疾,現下身子狀況也非同一般,若不好好休息,自己一人生病也就罷了,肚裡……」
「我曉得了,大夫。」君緋雪臉色蒼白地打斷大夫的話,不想聽見大夫再次提醒她,她已有身孕一事。
大夫看了她一眼,也不多囉嗦。「我開幾帖藥下去,一日服上四回。這幾天千萬不可勞累,否則出了人命,誰也擔待不起,懂嗎?」
「她的情形真有那樣嚴重嗎?」姬子夏一聽到出人命,臉色蒼白地問道。
「相信我,我沒事的。」君緋雪握住姬子夏的手,不想姊姊擔憂。
姬子夏送定大夫後,再度坐上榻邊。
「我以為你被善待著,怎麼會落得這樣……」姬於夏皺著眉,扮成男裝卻仍舊秀雅臉龐儘是不捨。
「完顏術要成親了。」君緋雪痛苦地脫口說道。
「所以他將你趕了出來?」姬子夏激動地握緊拳頭,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替妹妹討回公道。
「不,是我自己跑出來的,我沒法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迎娶另一個女人。」告訴自己不該流淚,但淚水終究還是落下了。
「你離開了也好,能放下也是一種福分哪。」
可她永遠也沒法子真的放下啊!她愛他,且肚子裡還有著他的孩子啊!君緋雪凝望著正在為她拭淚的姊姊,心頭又是一陣酸楚。
「我休息一下,便要回去雨花院了。」君緋雪低聲說道,身子還在顫抖著。
「你還回去做什麼?」
「我若不在,他會責罰我身邊的人,我不能害他們受苦。」她要是沒回去,第一個受難的便是君春花啊。
「這樣殘酷的男人,你還為他憔悴至此……」妹妹怎麼一點都不懂得為她自己著想呢?
「愛上了,便身不由己哪。」
「可你逃了,代表了你不想再忍受了,不是嗎?」姬子夏問。
君緋雪沒說話,凝望著姊姊慣於下令之堅定臉龐。如果是姊姊遭遇了這種事,定然不會像她這般優柔寡斷,會走得瀟灑一些吧。
「如果不去考慮完顏術是否會責罰僕傭們一事,你想回到他身邊嗎?」姬子夏再追問道,捨不得妹妹受苦。
君緋雪輕咬著唇,輕喟了一聲。「不想了……」至少現在不想哪!現在回去,難道真要為他縫製新郎蟒袍嗎?
「那麼,就別回去了,我們從長計議吧。」
姬子夏一句「從長計議」,君緋雪便在皇甫別院待了下來靜養身體。
她以為完顏術在接到君春花傳給他的口訊,應該會馬上過來接她的,可完顏術卻始終音訊全無。
君緋雪每天強迫自己拚命地灌著苦藥,想為孩子把身體養好,可他一日消息全無,她便一日都要揪著心。失眠夜裡,她好幾次想寫信給完顏術,想問他為什麼沒來找她呢?
可她又不敢提筆,怕一寫了信,她就得被迫回去面對他與公主之大婚。
她離不開完顏術,她深愛著他,即便他殘忍地要她為他裁製紅蟒袍,她仍然認定他在乎著她。況且,現下有了孩子,她不想讓孩子沒有爹啊!
一日,就在君緋雪終於下了決心,想提筆寫信給完顏術,要他別責罰僕傭們,說她總會回去之際,姬子夏卻匆忙而入,偷偷摸摸地領著她離開了皇甫別院。
君緋雪來不及多想,便在姊姊帶領下,再度展開了另一場逃亡之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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姊妹倆離開「皇甫別院」多日,一路往著藥品集散地四川方向走。
君緋雪明白姊姊離開皇甫別院,不單只是為了她,也為了皇甫商行的莊主皇甫昊天——那是一個花名在外的俊邪無儔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