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愛我倒大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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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一章

  仲夏的午後,一名年輕女孩在高山草原上,享受野餐的樂趣。

  徜徉在一片壯闊寧靜的草原山境問,雲霧縹緲籠翠,微風輕吻臉頰,綠草隨風飄搖,催人昏昏欲睡。

  袁雪葵一合上眼睛,不遠處即傳來一陣汪汪的狗吠聲,渾厚激昂的咆哮聲音由遠而近……

  她慵懶地微微睜開一隻眼睛,卻發現,那只兇猛的狼犬正朝她直奔而來!下一秒,她丟下餐盒、餐巾,火速地往狼犬奔來的另一端,落跑逃命。

  好死不死,這隻狼犬把她當成了獵物,緊追著她不放。

  「救命啊∼∼」

  「汪、汪、汪!」

  她沒命地跑,狼犬發狂地追趕。

  突然間,她踩了空,咻——身體直往下墜!

  「哇∼∼死定了!」閉上眼睛,她以五體投地的姿勢,準備向死神報到。

  咚!砰!兩聲巨響,最後袁雪葵降落在一團軟茸茸的白毛上。

  「欺……?怎麼剛好有一張床在這裡?」她沒死!而且四肢健全,毫髮未傷!

  正當她慶幸自己大難不死時,身下的那團白毛卻發出了微弱的聲音——

  「咩∼∼」

  「咦?」袁雪葵這才意識到身下不是一張軟床,是一隻體型健碩的山羊。

  此時,公羊正側頭怒瞪著她,似在埋怨她干擾了它的午茶時間,還把它壓鹹肉餅,幾近四肢殘廢的慘狀。

  「原來是你救了我……謝謝!」袁雪葵無視於它的怒意,一把抱住「恩公」的頭,眼眸泛著感激的淚光,頻頻道謝。

  「咩∼∼」別黏著我!公羊無助地掙扎搖晃著。

  無奈袁雪葵仍滿懷感激地抱緊它,不知身上的拉鏈已緊緊纏住羊毛,惹得想擺脫她的公羊痛得咩咩叫……

  「謝謝你救了我喔∼∼」

  「袁雪葵!」

  「謝謝你喔∼∼」袁雪葵抱著毛茸茸的背包趴在桌上,神智還停留在大草原上。

  「你在幹什麼?」

  一陣渾厚的咆哮聲,如急風驟雨般落下,總算驚醒了睡夢中的袁雪葵。

  「啊……?」袁雪葵抬頭,乍見一張放大的麻子臉近在眼前。「主任!」

  瞌睡蟲頓時全數斃命,她急急擦掉眼角感動的淚水和嘴角殘存的口水。

  「你好大膽子!我在台上上課,你又在台下給我打瞌睡?這是第幾次了你說!」中廣身材外加麻於臉的莊朝相,說到激動處,嘴角冒泡,口沫飛濺。

  「對不起,主任。」袁雪葵低頭認錯。

  一旁的同事們則吃吃竊笑,實在不是取笑袁雪葵的處境,而是她偶爾的迷糊可愛,反倒成了大夥兒嚴肅職業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劑了。

  「你到底還要不要來慈光上班?」

  全公司受訓的同仁,就數這個袁雪葵最散漫,他上教育訓練課程十堂,她瞌睡也連打了十堂。真不知他該高興她從下缺席,還是該難過她每堂必睡無疑。

  「要,要啊!」她頻頻點頭說道。

  這是她上台北一年多以來的第五份工作,前幾個工作沒有一次順利,幾乎都以花錢消災收場。

  在餐廳當會計,她不是算錯錢、就是記錯帳,每個月領來的薪水必須提撥「賠償損失金」還老闆;到某傳播公司應徵職員,她被要求先繳「人才培訓費」,結果錢繳了,報到後才發現已人去樓空,慘「賠」之後還被夫姊「訓」了一頓,真是名副其實的「賠訓費」。

  迷糊粗心,錢被A又走衰的情況下,她只好考慮自行創業,做做路邊攤的小生意,結果還是虧虧虧,到最後統統血本無歸……

  唉!她真的很帶衰,聽說她呱呱墜地的那一天,從事施工現場監工的父親聽到她出生,一時高興,不慎從二十公尺高的大樓鷹架摔下來,從此父女倆絕緣。

  同一天,奶奶豬舍裡的豬群也不幸得了口蹄疫,損失慘重無法估計啊!之後,她的母親積鬱成疾,無法工作,從此小康家庭急轉直下變成低收入戶,奶奶每次看到她,常常綠著一張臉說她帶衰,天天叫她「掃把葵」。

  幸好她天生迷糊、神經粗,奶奶的話常常是左耳進、右耳出,不會對她造成震撼性的負面作用,也不致造成悲劇性的催淚情節;但那不表示她喪失了知覺,奶奶老了、媽媽病了,她很認分,默默地到處打工,任勞任怨賺取生活費,比同齡的孩子更早肩負起家中的經濟。不過,在鄉下打打零工收入也有限,於是專科畢業後,她決定「逐鈔票而居」,聽從表姊的建議,上台北找工作。

  本以為上台北闖蕩可以改善家境,然而凡事仍不如人意。直至來到「慈光生前契約公司」上班,她才開始停止了慘賠。

  不過在沒有業績,常常繳不出房租的情況下,她有時一天只吃一餐,喝水配饅頭吐司是家常便飯,每個月繳不出房租,和房東玩躲貓貓遊戲也司空見慣,連個手提袋都是撿別人不要的衣服東拼西湊,縫補而成。

  有趣的是,這些別人不要的破布在她巧手慧思的組合下,卻成了同事眼中獨具創意的手工藝品。一旦有人喜歡要訂購,她就必須卯起來趕夜工,才會出現白天精神不濟的補眠畫面。

  「那你回答我,我剛才上課的內容說了什麼?」

  「呃……」她搔搔頭,腦中立時亮起了答案。「本公司的九大服務流程。」

  「說出來。」

  「一,臨終關懷,二,大體安置,三,靈堂設置,四、治喪規劃,五、奠禮儀式,六、六是……」方才聽到這裡,她便自動進入「度咕」狀態,後面就記下起來了。

  「六是什麼?」莊朝相逼問她,口水四濺。

  袁雪葵看到前座的同事包冠查,對她猛打手勢,腦中靈光乍現。「有了,六是晉塔安奉!」

  「晉塔安奉?」莊朝相一張臉像踩到大便似的難看,聲音惱地拔高。「大體還沒火化,怎麼可以晉塔安奉?嘎∼∼嗄∼∼?!」

  「噢……對厚……」袁雪葵垂首,試圖躲避莊朝相轟出的霹靂雷陣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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