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嗚∼∼嗚∼∼嗚∼∼」
吸塵器的馬達聲響,卻將還窩在房裡爬枕頭山的呂安儀給吵醒了。
「搞什麼……」呂安儀頂著一頭亂髮,氣沖沖地跑出來嗆聲。「袁雪葵!」
無奈吸塵器的聲量太大,袁雪葵完全收聽不到她的叫喚,繼續埋頭苦吸。
從小養尊處優,被放在手心上呵護的呂安儀,耐心驟失,小姐脾氣一來,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逕自關掉吸塵器的開關,接著破口大罵——
「袁雪葵!你這是什麼意思?!」
「呃……」袁雪葵先是一怔,拾首看看頂著一頭亂髮的她,反問:「你是不是沒戴隱形眼鏡?」看不到她在打掃環境嗎?
呼!這女人!「你是故意的嗎?不知道我在睡覺嗎?一大早吵什麼吵!」任性驕縱的呂安儀,布著紅絲的眼睛仇視地瞪著她。
「噢,」袁雪葵看看牆上的掛鐘,一臉無辜地糾正她。「可是現在時間不是一大早,已經十一點了,快中午啦!」
相較於袁雪葵的氣定神閒,呂安儀就像一隻情緒失控的噴火恐龍,體內一股火氣扼抑不住地升騰起來。
真不知道維德哥喜歡她哪一點?
如果情敵是個和她一樣才貌兼具的女人,或許她多少能感受其中的挑戰樂趣,但看看眼前這個大腦單純、表達直接的村姑,教人看了就有氣!
「你不知道勞心的人比勞力還要耗費體力嗎?我又不像你閒閒沒事,我要寫報告、又要幫維德哥畫設計圖、找資料,忙進忙出的協助他的事業蒸蒸日上……你呢?你行嗎?」
呂安儀冷嗤,存心矮化她、羞辱她,不過袁雪葵並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好欺負。
「建築我是不懂啦,不過如果效率高的話,不是都在上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了嗎?」
她存心槓上她嗎?呂安儀一對大眼瞪著她,冒出兩團熊熊火焰!
「好,你效率高是吧!那麼為什麼沒有在我睡覺以前,就把我房間的地板吸乾淨?」呂安儀披頭散髮、炮聲隆隆的凶悍模樣,讓人看不出她是個擁有高學歷,出身書香世家的女孩。
「我又不是你的傭人。」一記漂亮的回馬槍,輕鬆讓袁雪葵扳回一城。
「你……以為自己是誰?」氣到快腦溢血了!
「我是維德的女朋友。」袁雪葵理直氣壯。
「哼!是嗎?你夠格嗎?我想誰都會下相信你們是一對情侶吧!」呂安儀雙臂交疊在胸前,嘴邊噙著不屑的笑意,言詞刻薄,存心給她難堪。「而我和你不同,我和維德哥有相同的志向、共同的話題,我的專業絕對可以幫助維德哥的事業再創高峰。而你……能做的那些家事、廚房大小事,只要請一位鐘點女傭就可以取代了!」
丟下冷嘲熱諷的羞辱後,呂安儀得意洋洋地定回自己的房間。殊不知,生平心寬不和人計較的袁雪葵,體內的不平因子已被她的任性和驕傲給喚醒了……
*** *** ***
同住屋簷下的兩個女人,檯面上風平浪靜,檯面下,則是暗潮洶湧。
身處其間的葛維德,仍不知兩造戰況激烈,私下還特意訂了一個蛋糕,並要求雪葵精心料理,準備給安儀一個難忘的燭光晚餐,
點燃蠟燭,擺上鮮花,配上香氣四溢的美食佳餚,晚餐氣氛已營造出浪漫迷人的情調。
「哇,好美,已經好久沒在家鄉過生日了。」呂安儀一坐下,便熱情地勾住葛維德的頸項,親了他的臉頰,完全無視於袁雪葵勞苦功高的存在。
「別忘了,這都是雪葵為你準備的。」葛維德提醒她,拉開她的手,和她保持距離。「我先去洗個手,你們先用餐,不用等我。」
葛維德離開飯廳後,呂安儀睞袁雪葵一眼,遞給她一個勝利的笑容。「點上蠟燭,擺上鮮花,氣氛真浪漫,謝謝你嘍!」
這袁雪葵一定是自慚形穢、自歎弗如,舉白旗認輸了。呵呵∼∼本來就是嘛!這個鄉下來的村姑怎麼鬥得過她呢?
「別客氣!其實這些蠟燭和鮮花也不是特地去買,剛好都是從公司那邊回收來的。」
「從公司回收來的?」呂安儀不解地問她。
「是啊,這兩根蠟燭是喪家奠祭結束後,順便帶回來的。」
袁雪葵說得輕輕鬆鬆,呂安儀的眉心糾成一團,臉黑了一半,心下有種自掘墳墓的悲慘預感。「那、那兩東百合花呢?」
「那兩束百合花也是從祭壇拿回來的,因為祭拜時間不超過兩小時,花束還新鮮,丟到垃圾桶實在可惜,所以我就拿回來借用一下,你的思想前衛,應該不介意摻點菊花慶生吧?」
「什麼?!」呂安儀的臉一陣青一陣白,嘴角抽搐,怒意升騰。
居然用拜過死人的菊花幫她慶生!
「啊∼∼對不起,只顧張羅晚餐,竟然忘了拿掉這兩張立牌。」袁雪葵順手抓起插在花上頭「音容宛在」、「母儀千古」的哀挽立牌。
「你……」該死的女人!分明觸她霉頭!呂安儀順手端起果汁喝了一口降降火,消消氣。
「舉手之勞做環保,偶爾回收利用也很好,對了,那果汁也是剛才在祭拜一名肝癌往生者的祭壇帶回來的水果打的喔,好喝的話要多喝一點……」
袁雪葵邊說邊笑,呂安儀卻沒了方才勝利的氣焰,立刻臉無血色,口吐白沫的衝到馬桶去催吐。
「千萬下能暴殄天物啊∼∼不要浪費資源啊∼∼」袁雪葵故意朝著她挫敗竄逃的背影喊著。
她是不是很壞啊?若不是呂安儀刻意譏諷她、羞辱她,或許她不會把往生祭品帶回來,讓她嘗嘗驕縱猖狂的後果啊!
剛從洗手間出來,和呂安儀擦身而過的葛維德,聽見她頻頻發出嘔吐的聲音,一臉納悶。「安儀是怎麼了?」
「可能是這些菜不合她的胃口。」袁雪葵聳聳肩,換掉精心佈置的生日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