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的律師事務所主要是幫企業集團處理法律上的問題,但是侯競琰覺得,能為那些沒有資源可運用的弱勢當事人做點事,那才是他所希望的,是以,他瞞著父親,接受警局朋友的委託,接下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。
今天,他因為跟蹤一個販毒集團的成員,一時大意暴露了行蹤竟被逮來。現在坐在他面前的,就是那該殺千刀作惡多端的大毒梟。
「侯律師,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。」山青幫的頭兒裴老大不懷好意的說。
遇到這種滿懷熱血的菜鳥律師真麻煩,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,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,抓到一點小辮子,就這樣窮追不捨。今天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,他還當山青幫都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。
一個未成年少年販毒頂多關一陣子就沒事了,這礙手礙腳的小律師非跟他過不去,對他的手下苦苦糾纏。
「斐老大,我只是想跟你打個商量,你給條生路,我也退一步,到時候法庭上見,只要事情處理得當,你有面子、我的當事人也平安,咱們皆大歡喜,你又何必像不沾鍋似的,把事情撇得一乾二淨,萬一到時候警方又發現了什麼,一牽扯下去,可就由不得我們現在在這裡當面的秤斤論兩、粉飾太平了。」
他是全台首屈一指的毒梟,從來只有他讓人跪地請求,還沒有人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跟他談條件,這傢伙真是年輕氣盛得不知死活。
「唷,我的大律師,那我可真感激你了,但是,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跟這起販毒案件有關係?」
「裴老大,一個孩子怎麼會有價值台幣三千萬的毒品?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他是被利用的,至於證據,你要啥證據我都可以給你啊。」侯競琰俊美的臉上漾著極為輕佻的笑容。
面對這些人渣,他體認到最差的下場就是定不出去,但是像不像七分樣,他想要唬這些人渣,就得更像樣些。當下,他腦子裡直接想到曾經是小太妹的別恩渲,使壞欺負弟弟競語時的模樣,他揣摩起那壞樣子來唬唬這些真正的壞胚子。
「你知道了什麼?」裴老大有點緊張的問。
「我能知道什麼?只是湊巧聽見道上各幫派都在奢望那批貨,只是他們還來不及動手搶奪,就給警察搶先一步了。我知道三千萬裴老大不會放在眼底,但是別人可不這麼認為,交了錢,貨卻沒到手,你說如果我表明願意出面幫他們送裴老大進去吃頓豐飯,你說要啥消息會沒有?」
「你不用恐嚇我,小子。」裴老大滿臉橫肉微微抽搐。
「我沒有恐嚇你,只是闡述事實,多少人巴不得看到你進監牢蹲,他們覬覦的是你的兄弟跟你的地盤,還有可以掌握的販毒利潤,我說的沒錯吧?」
「我說侯律師啊,我真搞不懂你耶,幫那小子打官司,你能拿到多少錢?站在我這邊可就不一樣了,少不了讓你吃香喝辣的。」
「裴老大,我也真不懂你耶,你的兄弟個個忠心耿耿,而且多得不像話,你交幾個給警方,放那孩子一馬,對你而言是輕而易舉,我一樣可以做你兄弟的辯護律師啊!而且是分文不取喔。」侯競琰笑了。
啪!裴老大氣憤的甩了嘻皮笑臉的他一巴掌,「你這傢伙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,好好跟你說,你還給我要嘴皮子。」
霎時,木棍跟開山刀將侯競琰的頸項密密麻麻的圍繞住,但他依然是笑。
「我也是很誠懇的跟你談合作啊!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。」他撇撇發麻的嘴角,口中還有些微的甜腥味。
「侯競琰,你現在落在我手裡,少跟我談條件,因為你能不能活著回去還不知道呢!」猙獰的老臉發出怒吼,裴老大恨恨的捻熄香煙扔在地上。
他不喜歡讓自己的手下出面頂罪,任何案件只要跟山青幫扯上關係,就容易引起警方的注意,難保以後一點風吹草動,警察不會三天兩頭來找麻煩。
何況,他的手下若是辦事不漂亮,成天被警方逮到,這對他而言也很沒面子,他不喜歡讓人恥笑的感覺。
「我知道我隨時都可能被送上路,但是,我只是在提供一個不錯的選擇,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身上。」
雖然他沒學過行銷,不過人性慣有討厭被控制、喜歡選擇的習性他懂,這會讓人們有被奉為尊上的錯覺。
裴老大瞇起那深陷在肥肉裡的眼睛,朝旁邊的手下點頭示意,侯競琰還未反應過來,頸後頓時傳來痛楚,他便昏厥了癱倒在地上。
「沒有人可以威脅我,因為我討厭被威脅。」狡猾的嘴角叼著新點的香煙,「我有一個辦法,讓你變成我的人,即便你不願意,我也一樣可以把你緊緊的綁在山青幫,讓你甩都甩不掉。」踢踢地上的人,裴老大得意的說:「想請我吃牢飯,我就先讓你吃不了律師這行飯。」
他肥手一揮,一旁的手下機警的上前。
「老大?」
「把小姐帶著,跟這傢伙一起送去別墅,然後把那個拖油瓶送給他,找人好好給他看好,你知道怎麼做吧?」
「是,老大。」
裴老大大搖大擺的離開,口中喃念著,「哼,想送我去吃牢飯,天底下有送岳父吃牢飯的道理嗎?你不想跟我有關係,我就偏偏要賴上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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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競琰在床上幽幽轉醒,發麻的後頸仍讓他極不舒服,睜開雙眼,原以為自己會被扔在臭水溝裡,成為極具新聞價值的死屍,孰料,卻發現自己躺在陌生柔軟的床榻上。
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疑惑,因為房間的角落縮著一名淚眼婆娑、臉頰微腫的……少女。
雖然她身上穿著冶艷的衣服,臉上妝點著豐富的色彩,然而她那整齊的發、純真的眼,讓他直覺判斷她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