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已經長大了,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要正視我已經成年的事實?難道你真以為我會一輩子聽你的話,到七老八十都不能擁有自我嗎?」
「你是瞿家唯一的血脈,我不可能任你留在這裡。」瞿舜槐結婚多年沒生下一兒半女,唯一的指望就只有這個弟弟,除此之外,他還有更重要的理由需要瞿禹楠回台北。「我檢查出來身體裡長了腫瘤,開刀的日子已經訂好了,我需要你回公司坐鎮,如果你不回去,我沒辦法安心開刀,我不能把公司交給其他人,因為我的親兄弟只有你一個啊!禹楠,我需要你回台北。」
第十章
當瞿禹楠結束和兄長的談話走進房間時,程可綠已經從他臉上得到了答案。
「什麼都不要說。」沒等他開口,她率先說。
或許什麼都不說會比較好,瞿禹楠的心情亂到極點,他不得不走,但他知道自己的離開對可綠來說會是很大的傷害,他這麼一走,不就表示他和當初那個把可綠騙來這裡的男人一樣嗎?更何況他們還有那麼多計畫要做,二館的設計圖是他親手畫的,過陣子工人就要上山來動工了,怎麼說都不是他離開的好時機。
「我保證會回來。」這是他唯一能說的,他緊緊的抱住她,希望這個擁抱可以向她說明他一點也不想離開。
「嗯。」她微微的點下頭,緩緩的深吸口氣,不想流露出半點不捨,她不希望自己成了瞿禹楠的絆腳石。從父親那裡,她已經得知瞿舜槐這趟上山來找他的原因,在這節骨眼上瞿禹楠的確有必要回公司,她也想任性的要求他留下來,但她的個性不容許她這麼做。
可是他這一走,真的會回來嗎?
她一點把握也沒有,多年前的經歷留給她很糟的記憶,面對瞿禹楠即將離去的事實,她得耗盡全身力氣才能保持冷靜,可她全身上下都在抗議希望他不要走,他明明說了要和她永遠在一起,只要能在一起,她就永遠都不會寂寞了不是嗎?他這一走……她要怎麼辦呢?
「可綠,我真的……」瞿禹楠像是要證明自己的真心,試圖從嘴裡擠出一些保證,但沒等他說完,她便伸手摀住他的嘴。
「不要因為你要走了就說一些你做不到的事,我很好,我不會因為你走了而有任何改變。」
「但我會啊!妳能跟我一起走嗎?等我把一切都解決了我們再回來?」瞿禹楠有種豁出去的感覺,他想乾脆帶著可綠離開,不想讓這段感情變成相隔兩地的遠距離戀愛。
「如果你真有心的話,再遠我們都不會改變。」
「妳還不瞭解我的心嗎?我是怕妳一個人待在這兒,如果我不在妳身邊照顧妳,妳可能……」
「會有很多人照顧我的,你只要放心的去做你該做的事,等一切告一段落再說吧。」她伸手抱住他,像是想記住抱著他的感覺,仰起頭試著對心愛的人微笑,「反正你知道我閒著也是閒著,我會一直留在這裡,或許不是等你,但我知道有一天會等到我該得到的幸福。」
她的話讓瞿禹楠浮現無奈又苦澀的笑,緊緊的回抱她。
「除了我以外,誰給妳的幸福妳都不許要!」
*** *** ***
經過一夜的忙碌,「無名」的早上又恢復了寧靜,瞿禹楠的離去並沒有為「無名」帶來太多的改變。
程漢在花園裡找到女兒,只見她手上拿著一本書躺在白色躺椅上,狀似優閒的在看書。
沒有悲慟的呼天搶地,也沒有情傷的失魂落魄,她就是這樣,總是冷靜的讓人擔憂。
「他走了嗎?」程漢端著一盤點心放到桌上,坐進旁邊的椅子裡,對著女兒問道。
不用指名道姓,他們都知道他說的人是誰。
「天一亮就走了。」程可綠將書攤在腿上,倒了一杯茶,好像在說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。
「妳就這樣讓他走嗎?」
「要不然呢?」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,像是想起什麼又說:「你可別又讓人去打斷他的腿。」
「阿俊的腿可不是我打斷的,妳應該瞭解如果我要解決的話,絕不只是打斷那王八蛋一條腿而已。」程漢笑著說。
「那就是二哥囉?」
「是小三做的。」
「小哥不像是會去打人的人。」
程家三兄弟裡就屬老三最溫和,可是居然連他都嚥不下這口氣。
「妳莫名其妙被拐到這山上,那傢伙卻在酒店裡吃喝玩樂,誰都看不過去吧!」
程漢一想起那個阿俊就有氣,當初還以為他真是什麼有骨氣的人,說什麼要跟可綠一起開創自己的人生,兩個人跑來山上墾地,對可綠畫了一堆大餅,結果還不是因為發覺沒辦法從可綠身上挖到錢,乾脆把可綠一個人丟在山上,自己去逍遙快活。
眾人本以為看到阿俊現身,那可綠遲早也會出現,哪知可綠一個人在山上,大兒子開車上來找她時,她渾身是泥巴的在種菜,身邊一個人也沒有,還好沒出事,要真出了什麼事,那王八蛋的性命肯定不保。
「都是過去的事了。」
「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,那妳為什麼還要待在這裡?」程漢認為女兒還活在過去的陰霾裡,間接的造成她不想回到人群。「妳要是回家,家裡有這麼多人陪著妳,咱們一家子開開心心在一塊不是很好嗎?」
「老爸,你在開什麼玩笑?」程可綠揚眉笑看著父親,「以前我在家裡一年也難得看到你們幾回,你們都各忙各的,想碰面都還約不到時間,現在我人就待在這兒,你和哥他們都找得到我,這樣不是很好嗎?」
程漢不得不承認女兒說的是事實。
「但是妳一個人待在這裡,誰放得下心?」
「大家都知道我是程漢的女兒,這有什麼好擔心的?」她露出傲氣瞧了父親一眼,不想讓父親為她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