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> 招搖罌粟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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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頁

 

  「我怕你男朋友跑來找你。」他就愛調侃她,他知道她現在一定沒男人,要不她不會讓他得逞的。

  「混蛋!」她脫口而出。

  現在才想到她或許早有了另一個男人,那還對她上下其手,真是一個可惡至極的男人。

  「打個電話回去吧,颱風登陸,萬一山路,耽擱時間可就長了。」

  也對,侯爸、侯媽一定很擔心,可下一秒她又擔心,萬一接電話的是別君棠怎麼辦?一個不小心不就穿幫了,那豈不枉費她剛剛天南地北的跟他鬼扯一通。

  「算了,不用,就不相信老天爺會一直跟我作對下去。」

  屋下的台階,兩人背靠背,雨勢稍稍停歇,滿地的泥濘哪兒都不方便去。

  「現在在做什麼?」

  「發呆啊!」這還用問嗎?

  「不是,我是問你現在是在唸書或是在工作?」

  「在跳鋼管。」

  「你都幾歲了,還能跳鋼管?」她當還是十年前那個叛逆女,「侯家不會讓你去跳鋼管的。」

  「你又知道了。」她輕叱一句。

  他用後腦勺頂頂她的。「我是認真的問你,別一直跟我打哈哈好嗎?」

  「在作『踐』英才啦!」

  「作踐英才?是作育英才吧!」她說話就是這樣好笑。

  「一樣啦,教好了就是作育,教壞了就是作踐。」

  「不會吆喝他們打群架吧?」他不由得想起她以前的惡習。

  「我?我好歹也是師法孔子,再說,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?」她從鼻子哼出一聲抗議。

  他淨是笑,不作任何偏頗的回答。

  「你呢?竟成了海棠企業的總經理,當起無奸不成商的商人,真跌破我的眼鏡,我還以為你會去敲講台,訓斥學生要他們循規蹈矩,因為你以前真像個書獃。」

  「那請問我這商的角色,擔得稱不稱職?」

  「還不錯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他又頂頂她的頭。

  「對了,來了三天,這到底是哪裡?」原來台灣還有這樣隱密的地,她覺得很新奇。

  「南投的山上。」

  「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?」

  「我出國前曾經在這住過一陣子,這是我們家的祖產,平常只有福伯跟福嬸在這幫我們看管。」那是一段難熬的日子,他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走過來的。

  「原來如此,不過這真是一個好地方。」她很喜歡這裡。

  「渲,你怎麼會成了侯競琰的妹妹?」他轉入正題。

  別恩渲挑挑眉,「不是說過了?」

  「我要完整的、詳細的、正確的訊息。」

  她瞇眼問:「有啥好處?」

  「好處就是我。」

  「少自抬身價嘍!」

  他回過身看她,「如果不說就休想回去,我會一直把你囚禁在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。」

  「你這歹徒真可惡,竟然威脅人。」

  「嘿嘿,我是歹徒,又是奸商,威脅人是我拿手的。」

  「你學壞了,真的學壞了。」她伸手試接住自屋落下的雨滴。

  「快說,要不我待會會更壞!」

  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,「還不是侯競語那傢伙。」

  侯競語?那個老跟在她旁邊助紂為虐的傢伙?

  對了,他怎麼忘了把侯競語跟侯競琰聯想在一起?

  「他怎麼了?」

  「他說要跟我去闖蕩江湖,還說要一起拓展地盤,成立史上最大的幫派,結果他媽傷心得柔腸寸斷,上門拜託我去當他家的女兒,好好看管這兔崽子。」她轉了九十度,把腳放到台階上,雨又開始下得一塌糊塗。「害我鋼管妹、大姊頭都當不成,反倒當了侯家的女兒。」她咧嘴大笑。

  「是嗎?」他笑,瞧她說得一派輕鬆,但是他知道,當初不可能真如她所說的那麼簡單。

  「對了,你媽媽身體還好嗎?」他印象中的別母身體孱弱。

  一陣安靜,「走了,好多年了。」她有點帳然,感歎母親沒有看到可愛的別君棠。

  范景棠轉過身同她肩並肩,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,「女人,侯家對你好不好?」 

  「很好,非常好,侯爸侯媽把我當掌上明珠一樣的寵著,競琰哥也疼我,不但請家教老師教我讀書,還送我出國拿學位,回國後侯爸還幫我安排在大學教書,他們對我真的很好。」那份愛還包括對君棠的疼惜。

  「我也會寵你的,跟他們一樣寵你。」他把她攬在懷。

  雨勢加劇,擱在台階上的腳被打得濕透,別恩渲索性撩高褲管,任一雙腳丫在雨中玩得盡興,反正扭傷的腳踝已經不疼了。

  一旁的范景棠也跟著拉起褲管,踩得台階上的雨水四濺,他倆像對天真的大孩子,撇下繁雜的情緒,只在這一刻盡情擁有彼此的笑容。

  「這颱風似乎不弱。」看著伴隨而來的勁風,別恩渲道。

  「秋台的威力都很驚人。「

  衣服被雨水濺濕,他感覺有些涼意,拉她枕在自己腿上,彼此取暖笑看雨景,他的手在她臉頰上觸摸輕撫。

  「棠。」她悠悠一喚。

  「什麼事?」他的另一隻手掌放在她面前,為她擋去亂濺的水花。

  「你過得好嗎?說說你這十年的生活好嗎?」她閉目枕在他腿上輕問,「我想知道。」

  「真的想知道?」

  「嗯。」

  他安靜了好久,然後發出一聲歎息,「可是現在的我一點都不想去回憶過去十年來的生活點滴,因為那太孤單,也太沉重了。」

  她無言以對。

  「像一場惡夢一樣,當我開始在愛情中感到快樂,忽然間,讓我快樂的泉源就消失了,我的愛情失去了對象,那陣子真是一場混亂,食不下嚥的,好幾次,我都憤怒得想殺了你。」

  「你應該殺了我的。」她悶悶的說,這些年在感情面她其實很空虛。

  「下不了手的,我怕我最後殺死的人會是我自己;後來搬到這裡住了幾個月,我的心雖變得平靜,依然沉重。坐在離開台灣的飛機上,我真希望它墜機算了,這樣就能結束一切痛苦。」他笑了笑,「誰知道它抵達目的地,我只好苟活著。」

  他笑聲裡有著無奈,「不過你有了嶄新的生活,那是好的,兩人之中總要有人活得快樂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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