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臨時病床上,他見她已打完點滴,肉體上的不適退去,她已沉睡。
言承揚抱起她稍賺瘦弱的身子,讓司機送回公寓。
睡夢中的她很溫馴,但少了微溫時的神采,她依賴的偎近他的胸懷,枕在肩上安穩的睡著,這模樣讓他滿心得意。
回到公寓,他小心翼翼的將她安看妥當。
梳洗過後回到床上,讓她再次依偎在他身上,聽著她規律而平穩的呼吸聲,言承揚心中很舒坦,手心輕輕的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,順沿著在她圓弧的肩上輕揉,傳遞著對她的不捨。
生平第一次,他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拋下言德這個擔子,心無旁騖的與自己尋找的伴兒這樣相處,只是他擔心,過一陣子當計劃一執行後可能會將她無端卷人爭鬥中,他不希望她受到傷害,然而原先預定的計劃並未把這層顧慮包含在裡頭,因為那時她尚未出現。
經過石允的調查,他發現她與當年的投資案兇手杜土豪的女兒——杜雅穗竟是閨中好友,他實在無法料想,當她知道好友的父親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,而他竟是她好友的未婚夫時,她會如何痛心。
「耀群,原諒我,不告訴你我的決定是不希望你煩心,一定要勇敢等待我,知道嗎?」
耀群靠在他身上睡得熟,並未回答他的請求。
望著她滿足無害的睡容,言承揚始終無法人眠。
雖然一切的聯姻安排只是權宜之計,是杜家的計謀,也是他將計就計回報杜家狠毒的一種手段,但是不知情的她能夠體諒嗎?
「耀群,你是我魂牽夢索的蕩鞦韆女孩,我不會讓你離開的,即使你只是為了海天投資案的真相而來。」
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,門把一旋,是他走進來。
「還沒睡?」言承揚問。
「還沒。」垂首掩飾可能從眼底流洩出的情緒,等門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等待臨幸的情人,而他似乎真的想將她納入他身懷裡。
「徵選的結果出來了嗎?」他走向更衣室,準備換下束縛他的西服。
「還沒,這禮拜就會公佈。」耀群倚在更衣室門邊,表情有些困惑、掙扎。
愈是跟他親近,她就愈是不明白自己的心,單是注視著他,心就會莫名的加速跳動,曖昧又激烈的情嵌在彼此之間累積著,彷彿只要離開他半寸距離,她就會枯槁而死;彷彿只要能與他緊緊相擁,上刀山下油鍋,她都不在意。
她真的可以堅持自己原本的信念——與他在一起只是為了利用他嗎?如果當初的情況是依照她所預想的步驟發生,她或許可以真的這樣堅持下去。
然而事實卻早在一開始就全走樣,計劃接二連三的變奏演出,現在她連心都迷失了,這場戲要如何繼續演下去?
言承揚見她神色有異,裸著上身便走向她,「怎麼了?不舒服?」
耀群抬頭回以一抹掩飾的笑,推開他的接近,「沒有,我要去睡了。」
「如果……」
「什麼?」她停下腳步,回頭看他。
「台灣不是我定居的地方。」他眼睛緊鎖住她。
「喔,我知道。」
「如果有一天我回美國……」 言承揚斟酌著他的用詞字句。
她拍白,「YDS不過是言德集團旗下的子公司之一,你總不可能一直留在台灣吧!」 她不在意的睨了他一眼,心裡卻是五味雜陳,眼中蘊含著黯然。
「如果有一天我要你跟我回美國定居,你會答應嗎?」他問。
「不會,因為我習慣這裡的生活,而且我立志要在台灣的名人榜裡留下紀錄,到了美國不就一切都要重新開始?我想成為家喻戶曉的主播,也想爬上台灣社會的金字塔,看看這個叫人熱中的天堂,也想嘲諷他們的紙醉金迷。」情懶的說著她的想望,不過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海天投資案的真相,繼而是為了阻止自己心無底線的為他沉迷。
「是嗎?」言承揚微微一曬,掩飾他的失望。「會不會有讓你改變心意的情況出現?」
「或許有吧!但是還沒出現。」 耀群一臉平靜的看著他,「人要求的是現在,未來變數太多,我們誰也無法掌控,現在我們是互蒙其利,所以同居在一起,也許明天有什麼突發狀況出現,我們就會終止所有關係。」
老半天,兩人只是靜靜的對望著,兩人眼中都在竄燒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,像火焰般燃了又熄,灰燼中又再度燃起。
最後,言承揚走向她,伸出雙臂摟住她,「怎麼了?心情不太好。」
耀群裡在他胸前嗅著他的氣息,對他的問題只是搖頭以對,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他悅出她的矛盾。習慣,甚至是極度眷戀他的存在後,她擔心他有一天還是要離去。
「沒,只是有點累。」她隨口推托。
「好吧!我們不談未來,只談現在,現在你是我心愛的女人。」他低頭吻著她。
耀群仰頭承接他的深吻。
半晌,兩人呼吸急促的互抵著額,「睡吧!否則明天怎麼有精神上班。」
他厚實的手掌撫著她峪長的頭髮,順著線條來回的安撫著她惶惶不安的心。
是夜,同寢的兩個人,卻同樣的失眠了。
兩個星期的密集特訓,耀群如願成為第一位登上主播台,而且是黃金時段的新聞主播。
但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特別高興的,相較於其他單純無知的陪襯人選,她深知這是如何產生的,自然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,女人在權力、名望的爭奪中,到底真正要的是什麼?
她也不知道。
不過有一點她倒是深刻的體會,當初她處心積慮的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,雖說當了主播之後並未分崩離析,但是也發發可危,因為她可是搶了前輩們眼巴巴的位子。
人心啊!竟是這般淺薄,想來就覺得可笑。
以前因為認為她是新人,看她謙恭有禮、好相處,大家也就待她不錯,而如今她這名資淺新人卻一躍成了黃金新聞主播,說什麼也難讓大家平息怨氣,花瓶的稱號也就不胚而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