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一驚,花容格當下起身,手直覺的碰觸他的傷疤,「怎麼回事?你這傷疤怎麼來的?」
「傷疤?」順著她手的地方摸去,只碰觸到她細軟的手,卻不記得有什麼傷疤,興許又是一段被他遺忘的記憶。
「你不知道嗎?下顎的傷疤……」原有一絲欣喜的,因為瞧見他和以楓的共同點,可他的眼睛儘是淡然無知的,彷彿那傷疤不存在。
不是的,他不是以楓,他不會知道那是因為孩提時,他教她騎腳踏車摔出的傷口,他只是一個神似以楓的人。
花容格的眼神黯然得像頓時失去電力,再沒了光彩,她落寞的縮回自己的手,轉身往門診大樓走去,心裡有股酸澀揮之不去。
「等等,花醫生。」
「什麼事?」定住腳步,她卻沒回頭多看他一眼。
「你還好吧?」
「很好,非常好。」她猛的回頭,心煩的應他幾句。
不知怎的,一瞧見駱俊璋她就會渾身不自在,剛剛那傻樣被他瞧見了,現在又對著他下顎的傷疤悵然若失,以楓,難道這是你給我的考驗嗎?
「那邊坐著說。」他拉著她的手,往一旁的石椅上坐去。
「到底什麼事非得坐著說?」她微慍的瞅著他。
「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?」
「什麼問題?」
「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?或者你的朋友裡有跟我長得神似的?」
「駱醫生,你看我們像是認識的朋友嗎?何況,這種問題應該問你自己吧!」她有些尖銳的說。
「我不記得,腦子裡有一大段的記憶都沒有了。」駱俊璋平靜的看著她,「雖然家人告訴我,說我從小生長在美國不曾離開過,但是我卻發現一張往返台東、綠島的船票在我的口袋裡,我想,或許來到這裡我可以找到什麼。」
相對於他的平靜,花容格卻怔仲的啞口無言。
「可不可以告訴我,我們是不是認識,或者其他什麼都好。」他睜著請求的眼睛望著她。
他很想知道過去的一切,不想一輩子都遺忘自己的曾經,那或許有快樂的事、傷心的事,但他都不想遺忘,也許,消失的記憶中,有個他心愛的人在等待他尋回記憶也說不定。
「不記得!為什麼不記得?」
「因為我曾經……」正要說出自己失億的原因,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駱俊璋的話。
「俊璋,原來你在這裡!」飛奔而來的女孩旁若無人似的吻上他的臉頰。
黃筱婷,院長的寶貝女兒,沒啥心眼,只是被寵得有些驕蠻,像個小孩子似的。
「筱婷,你怎麼來了?」駱俊璋推開身上的女孩問,手背不著痕跡的抹去臉上的唇印。
「我來找爸爸,順便來看看你啊!」黃筱婷嬌柔的偎在駱俊璋身邊埋怨著,「你也真是的,來了那麼多天,也不到我家看看我,都不知道我想你呢!」
「筱婷,我在跟花醫生談話,你收斂一點。」他抽出手臂,不想讓人有其他聯想,尤其是不想讓花容格誤會。
「呵呵,沒關係啦,花醫生才不會介意的。」她臉上花燦的笑容,是戀愛的女人才有的。
曾經她也有這樣的笑容,只是發生意外後,她怎麼也笑不出來了。
「你們聊吧,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。」花容格頷首離去。
離去的步伐牽動心中的納悶,他忘記了,為什麼忘記了?難道他真是以楓,一個忘了過去、忘了我的以楓?
心好沉……
「筱婷,你可不可以不要胡鬧?」駱俊璋蹙起了眉。
她一定知道什麼,她一定知道,駱俊璋迫切的想從花容格口中探得到一點訊息。
「表哥,我是為你免除麻煩款,我媽有交代,不要讓你隨便跟人家有牽扯不清的感情,免得你忘了美國的家人。」
「多事。」他甩開她的手,往回走去。
* * *
他是誰?
是以楓還是駱俊璋?
這個問題一整天都盤旋在她腦海裡,她想釐清他的身份,但是無從下手,他什麼也不記得,不是嗎?
傍晚聽見護士們的耳語,駱俊璋可能是院長的東床快婿,她心頭第一個反應,是嫉妒的,她荒謬的想佔有他,誰叫他跟以楓長得神似!
花容格孩子氣的把醋意歸咎於駱俊璋的長相。
從辦公桌上取來一本書,泛黃的扉頁有著俊逸、瀟灑的字跡。
每個人都是小天使,在這世界上默默的守護小主人。
容格,你就是我的小主人,我要將你捧在手心呵護。
但是容格,我親愛的小主人,在我迷途時,也請你成為我的小天使,
牽引著我好嗎?
寫於第一個對你說愛你的聖誕節 以楓
層一蹙,心頭一酸,那是大一的聖誕節,以楓趁著上課分心,偷偷寫在她的課本上,結果討來她一頓好罵,害她怎麼也不敢將這寫有肉麻兮兮情話的課本翻開。
「以楓,難道你早預言了這樣的未來,要我扮演牽引的角色?可是,如今我該牽引的人究竟是你,還是駱俊璋?」
忽地,一陣尖銳的救護車鳴笛聲駛近,值班的花容格闔上書,快速的奔往數步之隔的急診室。
「花醫生,是車禍。」
眉皺得更緊了。
又是車禍!夜半三更的,這些人不睡覺,就為了要等待車禍的發生嗎?既然這樣,有多少條生命都不夠揮霍。
花容格趕緊上前施子救援,雖然傷者心跳告停,她總不願放棄,她一直都在等待奇跡。
然而經過急救,她仍不得不宣佈,「DOA。」又一條死於車禍的生命,多讓人氣餒。
今晚的情緒特別脆弱,又是因為想起以楓,真是個殺千刀的男人。
清洗了手上沾染的血跡,她焦躁的步出急診室外,大大口的呼吸,想吐盡這鬱悶的情緒。
「誰?」煙草的味道讓她察覺黑暗處還有另一個人。
「是我。」那人走近,露出了臉。
「駱醫生?」一個大男人躲在這裡當鬼啊?她厭惡的橫瞥他一眼。
「這稱呼有點嚴肅,叫我俊璋聽起來會比較親切。」他手上叼了一根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