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方聞人的眉結因他的一席話,不自覺地又擰深了些。
「可是她記得自己的名字叫戚小嫣。」
「這也不無可能。」
「我見過一個類似的病例。有個一歐洲皇室的公主,因為摔馬的關係,腦中同樣積了一小部分的血塊,她也是記得小部分事情,但遺忘了大部分,經過我一陣子觀察,發覺她的症狀還混合著極為嚴重的心理因素。」
「心理因素?」
東方聞人愈聽愈頭疼。
富山岐晙微微勾起嘴角,綻開一抹頗具意味的笑。
「如果病患自己有不堪回首的記憶,是有可能在此情況下,將它自我推鎖到記憶深處去。」
「也就是俗稱的『選擇性遺忘』?」
「沒錯!」
富山岐晙伸過來一手,拍拍東方聞人的肩,似在告訴他,你的醫學知識頗為豐富。
「有何法子讓她恢復?」
如果可以,他並不希望見她這樣。
「一定要醫好她?」
富山岐晙倒不覺得戚小嫣這樣有何不好?
如果那些記憶是她不想去記住,抑或是對東方聞人和她來說,是有傷害的,幹嘛去記住?
「當然。」
東方聞人不解,富山岐晙怎會問出這怪異問題。
「其實我覺得,她這樣也不錯。」富山岐晙提出了他的看法。
「富山?」東方聞人十分驚訝。
「你不是深受她所吸引嗎?」富山岐晙看著他,坦白的說出自己的看法,「她呢?你有沒有問過她,她對你的感覺又是如何?」
雖然戚小嫣開槍狙擊他,但畢竟沒打中他。
不過,這也讓富山岐晙感到疑惑,畢竟火鶴的槍法,尤其是狙擊的準確度,在殺手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,沒道理會打偏,除非是……
除非是她的心也受到影響,無法狠厲下手,才會失敗。
若是這樣的話,就……
富山岐晙的這個問題,問倒了東方聞人。
是呀,戚小嫣對他的感覺呢?
他吻過她兩回,兩回都激烈得讓兩人茫茫然,他很清楚感覺到自己心裡對她的渴望,而她的心跳也幾乎與他一致,所以他猜,她不至於完全對他沒感覺。
「如果她受到你的吸引,也喜歡上你,但又必須殺了你……你希望見到她在這樣的矛盾中痛苦掙扎嗎?如果是我的話,應該也會選擇忘卻一些我不想記住的事。」
「這……」
東方聞人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,他知道富山岐晙說得不無道理。
就在這時,一直靜靜地躺在病床上,聽著他們說話的戚小嫣,突然伸來一手,扯扯東方聞人襯衫的袖口。
「你們口中說的她,應該是在指我吧?」
他們好像說她是故意將成為殺手的那一部分記憶,全都由腦海中抹去。
「我……為什麼要殺你?」
戚小嫣不大能接受,自己居然會殺人!
她的問題讓兩個男人互看了眼。
富山岐晙隨即聳聳肩,一手拍拍東方聞人的肩膀。
「我先走了,你跟她慢慢聊。」
就這樣,他退出了病房,將空間留給了他們。
第六章
戚小嫣出院了,在不知她的記憶何時能恢復的情況下,她暫時的被安排住進東方聞人的家中。
有別於聯青會在上城辦公大樓的氣派豪華,東方聞人位於長島的住家由外表看來並不奢華,而是多了抹溫馨,但門禁一樣森嚴。
車子駛過植滿綠樹的車道,在一幢兩層樓高,外牆由白色大理石所砌成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。
「少爺,你回來了。」
一個身材肥胖,年齡大約六十歲左右,看來擁有著義大利血統的女人,很快來到車門邊,幫東方聞人拉開車門。
東方聞人看了她一眼,跨步下車。
「賽拉,她是戚小嫣,從今天起在這裡住下。」
「小嫣,她是賽拉,是我的管家,跟在我身邊照顧我將近三十年了,不僅擁有一手好廚藝,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管家。」
站在車門旁,他伸出一手,示意車裡的戚小嫣下車。
看著東方聞人的手,戚小嫣稍稍猶豫了下,還是將一手交給他,慢慢挪身下了車。
「你、你好。」戚小嫣禮貌性的說。
賽拉打量著她的銳利眸光,有著幾分謹慎,但更多的是驚訝。
「你好,我是賽拉,是少爺母親以前的管家,現在是少爺紐約家中的管家……」
一會兒後她絕對得撥通電話回義大利去,告訴主人和女主人,他們的兒子終於帶女朋友回家住了!
「賽拉,你的自我介紹這麼一長串,會把人家給嚇著的。」東方聞人出聲打斷她滔滔不絕的話。
「小嫣,你也別被她喘都不用喘氣,就能說出一長串話給嚇著。更別懷疑她為何一點也不怕我,因為,在這世界上,除了我父親和母親之外,賽拉可以算得上是第三個敢大聲跟我說話的人。」
至於第四個,應該就是她——戚小嫣了。
「少爺,你怎可這樣說,其實我……」賽拉抗議,她哪敢大聲跟他說話呀?
「賽拉可是我的奶媽。」打斷賽拉的話,東方聞人不給她繼續辯駁的機會,因為她話匣子一開,肯定沒完沒了。
「少爺,我……」賽拉不甘心話沒說完,就被打斷。
「賽拉,先讓小嫣入內休息吧,她才剛出院。」東方聞人只好提醒她,然後轉向戚小嫣,偷偷地朝她眨了下眼睛。
戚小嫣被他的動作給逗笑,又不敢笑出聲來,只好抬起手來掩住嘴。
從醫院到他家中的這幾天,她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,也漸漸地為他所著迷。
「啊?剛出院?少爺,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才對呀,你看,你害我把人家擋在這裡,囉囉嗦嗦的說一堆!」
賽拉牽起戚小嫣的另一手,就往屋裡走。
戚小嫣的一手被她拉著,另一手被東方聞人拉著,就這樣,三人一進屋去,一路上賽拉一樣嘮嘮叨叨,但戚小嫣一點也不覺得厭煩,她好喜歡這種感覺,感覺好像一下子有了親人,有了家。
家?
是呀,她好像從很小就沒了家……
痛,頭又痛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