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指往他額際戳去,她推開他的腦袋。
驀地,他抓住她的手,興奮的說:「你常常這樣推我的頭,對不對?」
很好,被抓包,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被她欺負?!
「哪有!」打死她都不承認。
低下頭,他仔細觀察她,「你一定有。」
「沒有。」
誰會對一個失憶症患者承認自己的罪行,又不是頭殼壞去!
「你有。」
他說得篤定,臉湊近她,紅雲又飄上她臉龐。
「我沒有。」
飄開眼,這男人越來越過分,過分到不曉得對女生逼供該適可而止。
「你有。」
她在退縮?有趣!他以為她天不怕、地不怕,連重重警衛封鎖,她都敢闖進來不是?
「你憑什麼說我有?」
「我的眼睛告訴我,你在說謊。」他指控。
「你的眼睛是測謊機嗎?」書青伸出兩手,抵住他的胸膛。
「嗯,人性化測謊機。」
不理會她抵在他胸口的小手掌,他往前兩步,她向後退三步,一退再退,她退到菩提樹幹上。
「什麼叫作人性化測謊機?意思是準確度很低?」
講來講去,她就是不承認自己曾經欺人。
「不對,意思是我不會對敵人趕盡殺絕。」低下頭,他的唇湊到她額上。
這回,他不再用視線尋找熟悉點,他用鼻子、用嘴唇,尋找舊回憶……
是的,他的唇印上她額間,那是榮莉花香,是他記憶中久違的味道,緩緩地他的唇往下滑,他觸到她的唇,柔軟甜蜜。
輕輕觸、輕輕吻,不激烈,卻燃起溫柔文火,同時燒上兩人心問。
閉上眼,他擁她人懷,圈住她,身子輕輕搖擺,不自覺地他唱起歌,不是情歌,沒有撩人愛語,有的只是甜甜的溫馨。
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,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,芬芳美麗滿枝啞,又香又白人人誇,讓我來,將你摘下,送給別人家,茉莉花……
當了歌星果真不同,印象中,他的歌聲沒有這般低沉醇厚,今天的他,聲音像磁石,吸引著她的心思。
輕輕地,她的記憶飄回遠古時期——
那個下午,那個蟬鳴聲震人耳膜的下午,他們為什麼事吵架她忘記了,她只記得他捧來滿手的茉莉花,歉然地對她唱起同一首歌。
芬芳美麗滿枝啞,又香又白人人誇,讓我來,將你摘下,送給別人家,茉莉花……
從那個時候起,她愛上茉莉花,甚至養成習慣,相邀茉莉花香伴自己入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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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沒猜錯,隔天果然下雨,她在小弟的床上將庚禹搖醒。
「今天有通告?」揉揉眼睛,一看見書青,他有點晃神,然後想起精采的昨天。
「你還沒清醒?」
「不,我醒了。」
說著,庚禹伸出兩手,一勾一拉,將她拉倒在身邊,不顧她的驚呼,翻身將她壓在下面,兩個淺淺的啄吻,吻開一天的序曲。
沒經過女士的同意,做出這等動作,很差勁吧?沒辦法,遇見書青,他的紳士風度掉入外太空。
「你做什麼?」親她親上癮了?得寸進尺的壞庚禹。
「我在回憶。」
「回憶?」
「我想我們以前一定常常在清晨時……」
話沒說完,書青截下,迅速轉移話題:「我們沒有,起床吧。」
「下雨了,哪裡都不能去。」
他們本來計畫去孔廟找那棵土芭樂,嘗嘗酸溜溜的原始風味,再去延平街買好吃到不行的蜜餞,然後登上安平古堡的高塔,遠眺安乎港灣。
「我們去搭帳篷。」翻身,她下床。
「下雨天露營?很奇怪。」
「才不會,到頂樓吧,趁現在雨小,快把帳篷搭起來。你先刷牙洗臉。我把帳篷搬到樓上。」
書青的提議很奇怪,但他沒出聲反對。
他起身,套上昨天兩人同買的休閒服,他在最快的時間內上樓。庚禹不記得自己曾搭過帳篷,但他訝異自己對這工作的熟練度。
最後,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裡,把帳蓬搭好。
帳篷裡,兩個人屈膝對坐,兩兩相望,半晌不發一語。
看看上面、看看外面的斜飛雨絲,對,有感覺,同樣的事,他似乎做過無數次,這種熟稔讓庚禹心情開朗,彷彿遺失的記憶正一點一點回到自己身土 。
書青打開兩把手電筒,搖晃光圈,光影飛掠,在他眼前相互追逐。雨聲打在帳篷上,滴滴答答,清脆響亮。
「我不知道雨聲這麼好聽。」語畢,他頓了一頓,想起什麼似地,拉住書青,止下飛掠光影。「同樣的話,我說過對不對?」
「對。」她點頭,和他一起笑開懷。
「告訴我,把所有的事統統告訴我。」
他的興奮引發她的快樂,書青歪歪頭,想著該從哪裡說起。
「最早,是你發現我常在教你數學時發呆,你得意的說:「原來你也有不會的時候。」
「你不是不會,你是在傾聽雨聲。」他愉悅地接出句子。
「你想起來了?」這回輪到她抓住他的手問。
「只是一些畫面,片片段段不成章法。」
不過,這些片段已經夠他開心了,大手一張,張出一片網,他把她網在他懷裡,這張網中有他、有她,有他們兩人共同的過去。
唉,本想保持距離的,她不想趁他失憶期間訛詐他的溫情,畢竟他說過他們只是哥兒們,不是愛情,她不該給他錯誤認知。
但,他的懷抱寬闊得教人心暖。
「沒錯,我是在聽雨聲。那天的雨很小,雨聲小得聽不見詩情畫意,你神秘兮兮的說:「我有辦法放大雨的聲音,」我回答:「沒什麼了不起,找來兩支麥克風便行。」你不說話,下樓對管家交代幾句,不到一個小時,你拉著我爬上頂樓,你們家的頂樓很大,頂樓中央搭起一座帳篷,我們爬進帳篷裡,聽著雨水打在帳篷上方,滴滴答答歌唱不停。」
「我們在帳篷裡面唱歌對不對?你唱雨的旋律,你的歌聲很難聽,我嫌了一句,你便氣鼓了臉,罰我唱二十次雨的旋律,一次一次又一次,我唱消了你的怒氣,唱出你的笑容,唱得你又開始手舞足蹈,開開心心的跟著我哼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