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嬌傲、她的自尊,令她無法接受當年那個愚蠢而可笑的自己。
「只怕由不得妳。」他逕自下了車,拉開她座位旁邊的車門。「下車!」他沉聲的命令。
「我不要!」她蜷縮在車子裡,說什麼都不肯下來。
「妳是要自己下來,還是要我動手?」他警告。
「我真的不要,你別逼我!」她整個人幾乎縮到排擋捍的上頭。
伸展長臂,程曜東不費吹灰之力立刻將她抱出車外,跟著踏步走向自己的遊艇所在。
「程曜東,你混蛋,你該死,你不得好死,死後下十八層地獄……」沈聽亞掙扎得有如掉人陷阱的小動物,卻怎麼也掙不開他有力的臂膀,只好對著他破口大罵,藉以發發洩心中的怒火。
「在我下地獄之前,妳還是得先陪我上船才行。」訕笑聲中,他輕而易舉地將她帶到自己的遊艇上。
*** *** ***
砰的一聲!
程曜東鬆開手,沈昕亞的身軀落到了甲板上。
一獲得自由,沈昕亞立刻有如彈簧般躍起,不顧一切的衝向碼頭,一心只想逃離這艘滿載夢魘的遊艇。
「呵呵,妳這匹野馬……」程曜東眼明手快,立時圈住她的纖腰,硬生生將她拖回身旁。「不牢牢看著妳還真是不行耶!」
「放開我、你放開我……」她本能地一陣拳打腳踢。
「我不可能放開妳的,妳死了這條心吧!」他輕易制伏她的掙扎。「有必要的話我會把妳綁在船上,看妳是要乖乖待著,還是要讓人綁著,自己選一樣。」
「你到底想做什麼?」她怒喊,胸口劇烈地起伏。「我已經什麼都聽你的安排,你要我回來我就回來、要我結婚我就結婚,為什麼還把我弄到這裡來?」
「因為……」他勾起了嘴角。「我要讓妳記起,當時妳有多麼的愛我!」
什麼?這個只想利用她的男人,居然打算提醒她當年的愚蠢?難道說光是利用她還不夠,非得將她羞辱得體無完膚他才滿意?
沈昕亞煞白了臉,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殘酷、這麼無恥。
「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,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我?」羞憤的淚水忍不住湧進眼眶。
「妳以為這樣就能滿足我?」凝視她眼中可疑的水光,俊臉僵硬的線條逐漸變得柔和。「除了妳的人,我還想要……」
薄唇溫柔地印上她的額角。「妳的心。」
「你休想!」她愕然怒斥。
「是嗎?」他笑了,笑得既自信又得意。
和他的得意相比,沈昕亞卻心慌得無所依恃。
嗚……她的心……明知不該給,但是她能不給嗎?
即使理智再三阻止,她的一顆心卻不受控制,依舊為這個男人而跳動。
她逃到了美國,逃開了他的人,卻逃不開對他的愛戀。
愛著一個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,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更大的打擊和羞辱。
當然,她絕對不會承認這個事實來羞辱自己,只不過她萬萬沒料到這個男人竟會如此貪婪,貪婪到企圖碰觸她心底的痛處。
怎麼辦?
她不知所措地縮在一角,倉皇的心全然喪失逃脫的動力。
程曜東微笑地放開她,逕自發動遊艇的引擎。
*** *** ***
遊艇飛快地駛離碼頭,來到碧海藍天之中,直到看不見陸地,遊艇才逐漸減速停駐在海面上。
「跟我過來……」程曜東執住她的手,帶著她來到甲板中。
沈昕亞用力吸了一口氣,力圖保持鎮定。
就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,也要控制住自己的人,她絕不能洩露自己的心緒給這個男人機會羞辱自己。
夕樣西沉,海風徐徐。
放眼望去,所有的景物一如往昔。
同樣的夕陽、同樣的海風,她卻再也感受不到過往那份歡愉的溫馨,有的只是椎心的寒磣和警戒的緊蹦。
「你究竟想怎麼樣?」她武裝起自己。
「不必這麼緊張,我只是想醫好妳的失憶症而已。」他攤了攤手。「再一次來到妳最喜歡的地方,難道妳不絕得開心嗎?」
「有你這種人存在,地方再好也沒用。」她賞他一記白眼。
「我這種人?」他一臉的無辜。「怎麼說我也幫了妳一個大忙,妳就算不感激我,也不必把我當仇人看吧?」
「你幫我什麼忙?」幫忙?啐,這傢伙別找她麻煩就不錯了!
「至少我幫妳擺脫那個帶眼鏡的小子,免得妳下半輩子無聊到死。」他笑瞇瞇地道。「那種無趣的男人完全不適合熱情的妳。」
「至少他是真心的愛我。」她冷冷地提醒。
「那妳為什麼不肯相信我也是真心的呢?」他柔聲勸誘,「選擇相信我,妳的日子會好過些不是嗎?」
確實,如果她傻一點、笨一點,笨到讓這個男人騙得團團轉,以為他有多愛她,或許她會比較幸福,偏偏……
「我不是鴕鳥,不懂得自己騙自己。」她無法在謊言中度日。
「既然妳不想自己騙自己……」他從身後環住她,將她鎖在自己和船舷之間。
「那就直接承認妳愛我,再一次接受我。」
他耳鬢廝磨地緊貼她的小臉。「還記得那天晚上嗎?妳就是在這附近釣上兩條小魚,還有我這條大魚的……」
沈昕亞當然記得,那個刻骨銘心的夜晚教她如何能忘?
就因為缺乏遺忘的調適,她才會始終放不下這個男人、放不下心頭的痛苦。
「不要再說了,」她盡可能縮起自己,拒絕他的碰觸。「過去的已經過去,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。」
「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。」他索性緊貼住她,教她避無可避。「只要妳心裡還有我,還愛著我……」
「你作夢!我怎麼可能還愛你?」沈昕亞尖銳地反駁。
「是嗎?我還記得……」程曜東誘惑地在她的耳畔吹著氣。「妳不只一次地說愛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