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即使我不是武將,只是一個叫千蘿的平凡女人嗎?」
殷夙傲眷戀地看著她一身白甲。「這些不重要,千蘿是個武將也是個女人,兩者並不衝突,但失去了任何一部份都不是千蘿。殘缺的千蘿我也要,可是讓心愛的人殘缺卻不理會,這不是我可以做到的。」
墨色深沉的眼睛對著她,那眼中有著屬於他們的語言。
是鷹,就該搏擊長空。
是虎,就該狂嘯四野。
他們都不該是困獸,當對方被困,另外一個人會拚死相救。
「千蘿,我愛你啊。」歎息著,他吻住了她,「所以你要努力自由地去飛。」
她的唇溫溫的,不再冰冷。一滴眼淚滑至了他們的口中,殷夙傲的吻繼續蔓延,把鹹鹹的淚水一一吻入了口中。
忽然她推開了他,淚流滿面的俊俏臉孔滿是紅潮,可是她的眼睛亮得如星閃爍。
「我……礙於情勢才在落日拜將,但仍是天曦國的人。」
殷夙傲維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,繼續等待她開口。
「如果天曦和落日開戰,我依舊會為天曦效命。」
他的眼中有了異樣的光彩。
「如果你做了逆天大惡之事,我一定會向你宣戰。」
他笑了,笑得如花開三月的風。
凌千蘿也笑了,淚眼含笑,她的宣言也繼續下去,「除去這些時候,我會是你的妻子,也是你的保鏢。」
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,兩雙久經征戰而顯得粗糙的手心摩擦著,微微用力,他們擁在一起。終於走在了一起,一黑一白兩個絕世武將的心終於一起跳動了。
忽然帳外有了微小的異動,兩人微微一笑,該來的終於來了。
殷夙傲摸著她的臉,尋求保證地低聲問:「誓言一旦出口是不可以反悔的,千蘿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她握住天龍寒鋼槍,低聲道:「皇上在十里之外接應,只要到了那裡就安全了。」
說完就要去背他,卻被他推開了。凌千蘿不解地回身,卻發現那雙邪魅的眼中滿是興味盎然。
「千蘿要帶我偷偷離開?」
「你受傷了,而且不知朝中何人是叛徒,這支軍隊中也不知誰是叛徒,敵在暗我在明,還是不要硬碰的好。」
畢竟是人都知道,現在是除掉殷夙傲的太好時機,他受傷了,而且誰都沒想過他會活著回來。錯過這次機會讓他回到朝中,上有皇上,下有他的騎兵隊,身邊還有凌千蘿這樣的妻子,恐怕任何人都傷不了他。
「可是這樣不戰而逃,千蘿不是委屈嗎?」殷夙傲笑得妖魅,「任何人都不可以委屈千蘿,連我都不可以。」
「你……」她瞪著這個男人,「你還想送死?」
「非也,怎麼叫還想送死?」他慵懶起身,「之前在長月軍營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。」
凌千蘿僵硬地回答,「因為長月公主?」他和長月公主差點定下的婚事,一直是她心口隱藏的刺,她以為藏得很深了,卻每每會冒出來傷到她。
「錯了,」他環住她,低聲笑著,「因為即使我死在長月國手裡,我也會永遠在千蘿的心裡活著。」他就是算定了最壞的打算。
只要千蘿肯救他,他是死不了的,若他因千蘿不肯出手而死了,那麼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。
「你真是瘋子。」
她的話被吻住了,然後殷夙傲放開了她,那抹妖艷的微笑綻開。
「讓我們並肩作戰吧。」
話音一落,兩人已經躍出了帳中。帳外數十條陰影站定,火把將一張張冷酷的臉映得通紅。
「我等奉宰相之命,捉拿通敵犯殷夙傲和天曦奸細殷千蘿。抗令者死!」
火光中,殷夙傲胸口點點紅斑,一張妖冶的臉如同鬼魅現身,他譏諷地笑著,「殺人還栽贓?可憐的宰相大人,為什麼不說你們想弒主奪兵權?落日國有一個殷夙傲已經是大不幸,現在又多了一個同樣令人頭疼的將軍夫人。」
為首的武將怒目大喝,「殷夙傲!你趁先帝病重殺了太子,立一個庶妃之子為王,又殺朝中老臣百人,如今還和天曦妖女公然勾結,甚至和敵國私定盟約,條條大罪,死不足惜!」
「那你們就是忠臣了?除了盲從一個昏君,你們還有什麼功勞?」殷夙傲邪邪一笑,「然後就是努力向上爬嗎?」
說完他大笑,「忠臣啊,忠的是哪個皇上?皇上還會殺皇上,是不是只要是皇上都要忠?」
「你……你狡辯,殺了他!」
為首的武將揮舞著手裡的長矛大吼,卻發現周圍的人都不回應。
那些武將都在偷偷議論,「他不是昏迷了嗎?怎麼會像沒事人一樣?」
可是事情已經不容他們後悔,凌千蘿橫槍冷笑,「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,你們連起碼的軍令如山都不懂,遑談什麼忠君。」
「大膽妖女,落日國之事容不得你插嘴!」
忽然周邊又圍上一群士兵,有人呼喊,「快動手,取得殷夙傲首級者,加宮進爵,賞金萬兩!」
隨著那人的呼聲,凌千蘿和殷夙傲相視一笑,身影同時掠空而出。
她首先攻向一名手握長戟的武將,在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,一聲兵器相擊的悲鳴,那人已經被槍挑下馬。長戟在空中飛起,她左腳一踢,殷夙傲已經接住,順勢又是揮,另外一名武將下馬。
眨眼之間,兩人已經上馬。
這下全場終於反應過來了,反叛的士兵圍了上來,卻絲毫無法靠近一邊馭馬奔騰,一邊戰如狂龍的兩人。
從天空望去,密密麻麻的人潮中,他們像兩隻比翼破風而行的鷹,步調一致地向外衝去。
火光映紅了整個天空,或者那是由血染成。可凌千蘿從來沒如此輕鬆過,這一次她不為任何人而戰,是為了自己的幸福,是為了和身邊的這個男人一起隨風飛翔。
殷夙傲又何嘗不是,即使無暇去看她,他也從未這麼清晰地感應到她的存在。
七年前的遺憾現在圓滿了,他們一起馳騁在沙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