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女同學忘了轉告嗎?
還是他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?
一個個疑問浮現在胸口,越來越折磨她。姚可寧等不下去了,她選擇奔回操場,卻沒在一班看見范皓軍的人,於是她鼓起勇氣,詢問剛剛答應替她轉告的女同學。
「哦!范皓軍啊!他在那裡……」女同學指著操場方向。「因為李孟穎腳受傷了,很多人要攙扶她去保健室她都不要,可是皓軍一過去,她就乖乖讓他背,真的是差很多。」
姚可寧心一涼,朝女同學所指引的方向看去——
大太陽下,在眾人目光中,范皓軍背著李孟穎,正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。
他臉上掛著有如陽光般溫暖和煦的笑容,和李孟穎有說有笑,彷彿她腳上的傷並不存在一樣。
是他的原因吧,才讓她不感覺痛……
姚可寧摸著自己的胸口,臉色逐漸變得蒼白,心裡難受,卻又有點慶幸。
幸好他沒有來,幸好她的感情還沒說出口,否則結果會變成怎麼樣?
她有情、他無心,最終只會讓大家都尷尬而已。
所以這樣也好……這樣……也好……
她的身邊已經有人陪伴,而她的愛戀,就繼續深埋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吧!
第六章
六年後 台北
市區熱鬧的路段,矗立著一座又一座的辦公大樓,時值上班上課的尖峰時間,公車、轎車、摩托車、腳踏車全湧上街頭,人行道上男女老少來來往往,每個人都像在參加競走比賽似的腳程飛快,與時間賽跑著。
姚可寧也在這些人裡面。
她將頭髮往後紮成了馬尾,露出招牌的白嫩臉蛋,穿著簡單的粉藍色條紋合身襯衫搭配淺灰色A字百褶裙,腳上踩著黑色高跟鞋,手裡提著黑色皮質公事包,儼然是個社會女菁英。
只是,她緊張兮兮、神色匆忙的模樣,破壞了這一身幹練的打扮,不為什麼,只因為她快遲到了!
想到全勤獎金,那幾張白花花的鈔票正在跟她揮手道別,她都快含淚高喊:「不∼∼」但這個時候,任她再怎麼不願意,時間都不可能停下來等她,所以她只好加快腳步往前衝。
高跟鞋踩在地面叩叩作響,她急忙拐進一座辦公大樓,奔進快要關閉的電梯內,伸長手臂,越過一旁站在電梯控制面板前的人,按下十樓。
「嘖!」被她的手肘不小心K到的矮小男人白了她一眼。
「抱歉。」姚可寧不好意思地陪下是。
男人看她笑得甜美,也只好抿抿唇自認倒楣。
深吸了口氣,姚可寧盯著樓層顯示,平心靜氣地等待。
「噹」地一聲傳來,電梯門一開啟,她一馬當先衝出電梯直奔向打卡鐘,眼明手快地抽出自己的卡片,放進打卡鐘內——
「嗶嗶。」八點五十九分。
「吼∼∼嚇死我了,累死我了。」把卡片歸位後,她虛弱地喘著氣,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。
一個蓄著短髮,外型卻十足女人味的女同事笑問:「姚可寧,你又跟時間賽跑啦?」
這位就是公司裡跟她最麻吉的好朋友——陸怡潔。她們從大學時代就同班,一年多前,兩人畢業後一起進了這家原物料公司擔任職員,說巧不巧,座位剛好就在旁邊,每天朝夕相處、聊天打屁下來,兩個人感情越來越好。
「昨天俊賢很晚才回我電話,我早上差點爬下起來。」姚可寧擦去額間的汗,整個人癱進座位裡面,全身無力。
「幹麼?他又鬧失蹤了喔?」陸怡潔瞇起眼,神情不屑。
提起可寧這個男朋友吳俊賢,她就擺不出什麼好臉色。
吳俊賢這傢伙是長得人模人樣,但個性卻非常糟糕,滿嘴甜言蜜語,是個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,常常鬧失聯,手機也不開,等被找到才找一堆理由搪塞,一點都不老實,非常差勁。
偏偏可寧就是被他哄得服服貼貼,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胡搞瞎搞,牽扯了多少風流帳,還一心以為他真會把自己娶回家。
勸了她不知道多少回,她都聽不進去,勸到口乾舌燥,她還是不清醒,只會說是大家誤會他了,到最後也只好隨她去了。
見鬼的誤會啦,姚可寧這個笨蛋!
「他沒有失蹤啦!後來他回電話,說他手機掉了,被好心人送到警局,他才去招領的。」姚可寧開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,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。
「這種理由你都信?」陸怡潔覺得超不可思議的。
「欸……」姚可寧遲疑了下。
老實說,俊賢的理由千奇百怪,她當然也是有懷疑的時候。
但常常,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是太過於相信他,還是其實是根本就不在乎他?
身邊的朋友常為她的感情抱不平,但自己對於俊賢的行為,幾乎沒有什麼情緒化的反應,這樣的戀愛方式,是不是真的太過奇怪了呢?
認識俊賢,是她念大學的時期。當時,她在速食店打工,俊賢也在同一家店工作。
她知道俊賢對她很好,他也表達過追求之意,但她不曾想過要答應,因為有個人的身影還深埋藏在心底。
可是,就在某一天,當她又為了生理痛所苦時,俊賢提著一袋東西出現了……
那時他所做的,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所做的完全重疊了。好像想要填補什麼破洞一樣,或者基於瞬間的被感動,她和俊賢正式交往了,直到現在。
想起那個人——范皓軍,姚可寧發起怔來,記憶開始倒帶……
好像是從運動會那天之後吧,她和范皓軍成了真正的路人。
從前碰面,彼此總會互丟幾個白眼,或者互相酸個幾句,然後再「哼」地一聲甩頭往不同方向走開。
但是從那天之後,儘管見到面了,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,其中有一方會在對方還沒看見自己的時候就先別開眼,避免眼神對上,徒增尷尬。
一開始,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,所以選擇逃避。
到後來,演變成范皓軍也漸漸地不靠近了,兩人形同陌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