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吧!這下好了,人不回來他狂踱步,焦躁得快抓狂;現在人回來了,他也是不安得想咬人,這到底是什麼情況?
翟邑振又在客廳狂踱步了數趟,終於決定要跟她好好談一談,再這樣下去,他還沒搞瘋她,先讓自己發瘋了。
邁步朝兩人的臥房前去,他打開門時愣了一下,因為房間裡面並沒有緹黎的身影。可是剛剛明明見到她進房的,不是嗎?浴室也空空的,難道她在別的房間?
正打算轉身到別的房間找找時,一個細碎的聲音拉住了他的腳步。他側耳細聽,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吸鼻子的聲音。他詫異地睜大了眼睛,仔細找了下,才看到床的另外一邊冒出一小截的頭頂。他繞過整個床,就看到了他遍尋不著的人兒。
緹黎蹲坐在床邊的地板上,背靠著床,就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無聲地啜泣著。她哭得那麼專心,連鼻子都紅了,連他站在她面前都沒有發現。
翟邑振覺得自己好像被當胸捶了一記。
她剛剛回來臉色就不是很好,難道在外面被欺負了?頓時間怒氣隨著不捨湧了上來。
「緹黎。」他蹲到她面前,輕聲地喊,完全不敢太大聲,好像這樣她眼淚就會掉少一點似的。
馬的,讓他知道誰害的,一定親手扭斷對方的脖子。他跟她認識以來,還沒見她這樣哭過。
緹黎是抬起頭看他了,但是看著他臉上的溫柔,眼淚卻掉得更凶,整個人簡直是崩潰地大哭了起來。
翟邑振完全被嚇到了,趕緊將她抱進懷中,努力安撫著她。「乖,別哭了。告訴我,是誰欺負你了?新工作不順利嗎?」
他一邊在心裡咬牙切齒,內心充滿了暴戾的衝動,但是擁抱著她的手卻很輕柔,對她說話的語調也輕得不得了,生怕驚嚇了她。
「嗚……翟邑振……」她勾著他的脖子,哭得好不傷心。
她以為她之前蹲在路燈下已經哭夠了,沒想到一回家,才聽他說了幾句冷冰冰的話,就這麼不爭氣地再度崩潰了。
「噓,沒事了。跟我說,是誰?」他將她抱起來,自己窩到她原來的位置,然後讓她坐在他腿上。他抱著她輕輕晃著,像在晃個幼兒一樣。
「我已經說了……就是你……都是你,你真的好壞喔……」她想到這段時間以來承受的壓力跟挫折,忍不住又哭了。
那麼多的孤單,那麼多的寂寞,那麼多的失落,遠遠超過她能夠承受的了。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去靠近他,可以少愛他一點,可以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理智地獨自活下去。但是他都還沒有正式拋棄她,她就這麼痛苦了,那麼等到他完全不愛了,那她又該怎麼辦?
想到這裡,她能不哭嗎?
「我?」他錯愕地問,完全沒有想到始作俑者是他自己。「我……怎麼個壞法?」
「你……很多啊!」她停止了哭泣,吸了吸鼻子。「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,我讓你失望了。但是我已經努力在改了,每次都在我覺得有點進步時,你的一句話就足以把我打回原處。」
「那是因為我不能平衡。」他歎了口氣,決定乾脆直接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。男人的面子固然重要,但是到此刻還想充硬氣,那就真的太傻了。「你忙著工作,喜愛工作,熱愛工作,比我這個執行長更敬業一百倍。我呢老是為了多一點時間跟你在一起,去調動出差、調動工作分配。而你,只要一通電話,旅行社一通電話來,你就拋下一切去工作。難道我這個丈夫沒有很悲哀,沒有很失敗嗎?」他的聲音裡面是充滿了落寞。
「不是這樣的。」她猛然抬頭看他,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帶著愁容的臉龐。「我真的不大會說話,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談這個,可是我每次說話好像都反而惹得你更生氣……」
上一次試圖解釋時,是她猶豫著是否接那個臨時團的時候,結果他氣得要她自己決定,連看她也不想看了。
「沒關係,你說,這一次我保證聽你說完。」翟邑振腦中也同時閃過了好幾次這樣的情景。其實他也不是願意顯得如此喜怒無常,好像上一刻還處得很好,下一刻他就像只被針戳到的野獸一樣,到處想找人幹架。
她抬頭又看了看他,然後不好意思地將臉貼在他胸口,這才緩緩地開口。「其實從我們結婚以後,我就一直很擔心。」
「擔心什麼?」從結婚以後?這麼久了?他怎麼都沒發覺?
「擔心你總有一天會發現,發現……」她說著鼻子又酸了。「發現我根本配不上你,就像睡一覺忽然醒來,忽然頓悟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……」
「什麼?」他非常詫異地挺直了身子。「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?我從來不覺得你配不上我,你這想法是哪裡來的?」
「我知道你沒那麼想,但我覺得你當時應該是一時糊塗才會娶我,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。你看我們結婚結得那麼匆促,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,我們就變成夫妻了。」
「一時糊塗?沒機會後悔?」翟邑振聽了頓時傻眼,她這腦袋都裝些什麼念頭啊?「你要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把你逮進禮堂,你就不會這樣說了!」他咕噥著,覺得實在是太好笑了,事情居然是這樣的,他完全沒想過她是這樣看待彼此這樁匆促的婚姻。
「把我逮進禮堂?」這下換她詫異了。
他無奈地歎了口氣。「難道不是嗎?我怕夜長夢多,怕你拖拖拉拉不肯嫁給我,怕你拒絕。所以特意安排在做愛做得昏頭的時候,誘惑你點頭嫁給我,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是沒有防備的,只有這時候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反對……」
他的敘述讓她紅了臉。「哪有那樣?你把我說得好像個色女郎。」
不過他說得是沒錯,每次他一碰她,她的火就會被迅速點燃。理智很快消失,滿腦子就只有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