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知曉自己有錯在先,大五仍是不服氣的往前走近一步。
「我又不是故意的,你就不能消消火嗎?」
「那你作啥罵我蛇蠍心腸?」沈小玉揮舞著雙手作勢要打他,「我沈小玉可是善良出了名的,你居然說我蛇蠍心腸,你可以說我醜、說我懶、說我笨,就是不能說我蛇蠍心腸!」
怕又將她氣暈,大五隻得不情不願的道歉:「好好好,我知曉我錯了,我不該那樣說你的。是我不好,一張嘴巴壞得無藥可救,我是氣暈頭才這麼說的,根本不是存心的,而且你一點也不蛇蠍心腸,反而又溫柔、又體貼、又乖巧、又可人,完美得一點缺點也沒有,你可以消消火了吧!」
沈小玉雖不甚滿意,倒也勉強接受了。
「倒杯茶來陪罪吧!」
大五咬牙切齒的暗咒了一番,這才拖著不甘願的腳步替她倒來熱茶。
「我的姑奶奶,求你原諒我吧!我下次再也不敢了。」
沈小玉樂得眉開眼笑,病早好了大半。
「好吧!念在你尚有悔意的份上,我這次就饒了你,不和你計較了。不過先說好,僅此一次、下不為例,倘若再有下次,我絕不會如此簡單便原諒你,肯定要你頂著水桶戴著狗牌繞京城一圈學狗叫,還要倒立認錯,聽到了嗎?」沈小玉板起臉孔威嚇。
大五忍不住啐了聲。「你想嚇誰啊?」
沈小玉臭著臉環起手臂。「怎麼,你有意見不成?」
瞧見范舒行射來的警告目光,大五滿腹委屈的將苦水嚥了下去。
「沒有,我啥意見也沒有。」
見沈小玉笑開了臉,范舒行這才跟著露齒一笑。
「這幾日陰雨綿綿,大夫說你該是著涼了,所以替你開了幾天的藥,我會讓大五按三餐為你熬來湯藥,你一定要按時喝下;至於客棧的事,我會拜託洛叔和徐伯多費點神,你就安心養病吧!」
沈小玉一聽到可以不用工作,興奮得眼睛都笑彎了。
「早知道生病可以不用做事,我情願天天生病。」
范舒行輕輕在她頭頂敲了一記,然後自大五的手上端過熬好的湯藥。
「不許你說這種話。來,快把這藥喝下去吧!」
沈小玉一看到那碗黑色的湯藥,笑臉頓時垮了下來。
「哇!這藥看起來好苦的樣子,可不可以不要喝啊?其實我的身子向來很健壯的,不吃藥也沒關係;我只要躺在床上不做事,好好的休息幾日就可以了,何必那麼麻煩呢?」她往臭著一張臉的大五一瞟。「而且大五一定也覺得替我熬湯藥很麻煩,是不是?!」
縱使滿心不願,大五可是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。
「我哪有啊!這可是少爺吩咐我做的事,我怎麼敢不做?而且是我把你給氣暈的,替你熬湯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,所以你不用替我覺得麻煩,我會按時替你熬來的。」
見他又逮著機會和她唱反調,沈小玉的一張嘴翹得可以吊豬肉了。
「喂!我是在幫你省下麻煩耶!你怎麼不領情啊?」王八蛋!
范舒行重新將被她擱在桌上的湯碗捧了過來。
「你就認命的把這碗湯藥喝下去吧!生病本來就應該吃藥,更何況你不是只有染了風寒而已,你還發燒了;雖然燒已經退了,可藥還是得吃,所以你是要自己吃,還是要我喂?」
擺明了就是不許她抵賴!
沈小玉誇張的歎了好大一口氣,最後才苦著臉接過。
「喝就喝,又不是喝了就會少塊肉,哼!」
不過才喝了一口,先前還說著大話的她立刻將嘴裡的藥給吐了出來。
「哇!這藥怎地這般苦?要耍我也不是這樣吧!」
大五忍不住噗哧一笑。「你沒聽過良藥苦口嗎?」
沈小玉氣惱大叫:「那你怎麼不來喝喝看?」
「我又沒生病,作啥要喝藥?」
「你……」沈小玉的臉色一陣青、一陣白。
「好了。」范舒行難得嚴肅著一張臉。「不吃藥,病就好不了。你就當在喝湯,一口氣灌下去吧!難道真要我動手?」
讓他動手還得了?
這會兒沈小玉不再遲疑,趕忙捧起湯藥苦著一張臉咕嚕咕嚕的一鼓作氣喝進肚裡。
「哇,苦死了、苦死了!」
范舒行見狀,趕緊將一顆糖塞進她嘴裡。
「不苦了吧!」
沈小玉這才笑瞇了一雙眼。
「不苦不苦,好甜哦!」
范舒行寵溺的搖頭歎笑,大五則是不以為然的哼了聲。
「這麼大的人了喝藥還要吃糖?你當你是三歲小娃兒嗎?又要哄、又要騙,伺候祖奶奶也沒你這般麻煩吧!」
沈小玉不予理會,朝他扮了個鬼臉,逕自笑得好開心。
沒有人知道的是,一段若有似無的情愫也開始像初生嫩苗般慢慢滋長了。
整整休養了七日,沈小玉的病終於邁入康復的階段。
而在這七日裡,她不單單是連一點兒工作也不用做,而且還天天輕鬆優閒得就像個大老爺似的;用膳有人伺候、吃藥有人伺候,也有人陪著聊天說話,簡直比皇帝還享受。
眾人體恤她生病受苦,所以這七日她是連踏進灶房一步也沒有,不用一大早起來忙著做點心,不用抹桌子、不用擦地板,就連洗衣打雜也不用,樣樣有人準備好,沈小玉有如過著神仙似的愜意生活。
「哇!好久沒聞到這般清新自然的花草香了。」
難得病好了可以踏出房門,沈小玉一臉笑瞇瞇的站在湖邊欣賞著池子裡游來游去的魚兒,享受難得的清靜。
「不過現在病好了,又得重新回去工作,想到這裡就好煩啊!唉……」
才自語著,身後猛地響起奇怪的聲音,沈小玉納悶的循聲走了過去,看見一名穿著高貴的婦人倒在地上哀號著。
「這位大嬸,您沒事吧!」沈小玉好心問道。
那倒在地上的婦人突地抬起頭,開口劈哩啪啦便朝她破口大罵了起來:
「你是瞎了、還是眼睛有問題?我還這般年輕你居然叫我大嬸?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?這麼沒家教!你應該喊我一聲『夫人』才對,嗯?你又杵在那兒作啥?不會趕快過來扶我起來嗎?」